的男人,在对她微笑,用一种她一辈子都看不懂的眼神。他的嘴唇仍在翕动,似乎想要和明烟说些什么,可是他气息太微弱了,根本听不清,于是明烟便凑到他嘴边,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似乎每说一个字,便会有似暖还凉的东西,喷在她的侧脸颊上。明烟知道那是血,但是她根本来不及去在意这个,因为男人说的每一个字都令她震惊。
“查不到……你们永远查不到……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所以你们永远也查不到……”
“那些纵恶的人,终会在地狱里相见,我……相信他们……”
他说完这句话就断气了。明烟狠狠盯着他的尸体咬牙切齿道:“难为你竟觉得自己的牺牲很有价值,或许心中还觉得自己死得其所,很是光荣吧……”
她松开手,任死尸扑倒在地,“宁徽?宁徽!”
明烟踩着脚下的黏腻往前走,心中却空前通明。不是宁徽下的手,他刚刚的兵器不过是柄花扇,那东西仅能防身,不能伤人,而能喷出这么多血的伤口,绝不是区区花扇能够做到的。
这院子里还有别人在,而且这个人很是危险。那伤口不知为何……看起来非常眼熟。
她边想边靠近主屋的那扇门。这是个小门小院的普通人家,没有后门,唯一的出口只有她刚刚进来的大门,所以人应该还在院中,不,在屋里,就在她即将推开的这扇门后。
宁徽是不可能翻墙而走的,至少他不会丢下她,自己离开。相识尽管不久,但就是肯定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所以最坏的可能就是,宁徽和行凶的人如今共处一室,都在这扇门后。知道她返回来找,依旧不出声,那么只能做最坏的两种打算。
宁徽被制无法脱身,所以没有回答她的呼唤。还有……便是他已经遭遇不测。
心中忽然没来由地抽痛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便咬紧了牙关,随后右手自然而然,摸上了藏在黛裙下右大腿上的那个小机关弩。
☆、181014
但紧接着, 明烟心底咒骂了一声。这一摸真是好坏参半, 好的是她已经习惯了小机关弩从不离身,即使穿了女装, 她依旧没有将它抛下不带。而坏的是……这女裙和男衫有个最大的区别,从前未觉察,今时今刻意识到, 可真是生死之别啊。
男衫下摆两侧是有袍缝的,所以摘取小机关弩很是方便。但眼下这女裙……她要弯下腰撩起裙摆, 才能将小机关弩从大腿上摘下来。
可是她已经习惯性地一手去摘小机关弩, 一手快速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不好。明烟心中泛起这种危机感的同时, 一个东西已经无声无息顶在了她的额头上。明烟蹙紧眉,暗叹倒霉。顶着她的东西,该是铁质,有重量,带机关, 耳中那无比熟悉的机关转动的声音, 在此刻死寂一般的屋子里, 听起来格外令人惊心。
明烟垂头, 保持着半蹲地的姿势没有动,手则自然地从摸着小机关弩的位置,撤了回来。
眼角余光扫到了斜旁角落处的宁徽,只见他坐在地上,微微垂头一动不动,那里角度太暗, 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以及他是不是还清醒。
明烟暗暗思忖该如何脱身的时候,面前这个人却忽然笑了。这笑声透出一种高高在上的虚伪感,他随后道:“你抬起头来。”
这人竟然主动要求明烟去看他的样子。
明烟嘀咕,这是要杀人灭口的意思?
“你顶着我,我如何抬头?”
这人似乎又笑了一声,“那我松开你,可好?”
明烟冷笑一声,“那你不怕我反击你吗?”
“是吗?你快又能有多快?”这人的笑声带着讥讽,“总归快不过那些机关针。”
明烟怔了怔,原来顶住她的这个东西,藏着的机关是针吗?针……
她思索的功夫,这人已经收回顶在她额头上的压力,极度粗暴地勾住了明烟的下巴,逼她抬起了头。
明烟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心口忍不住颤动了一下。月色如缕,透窗洒落,点点灼灼映出他没有背光的半张面容。
其实并不是什么面容,而是半张面具。似修罗似神祗,金光闪烁令人炫目,极度妖媚与诡异,令人畏惧但又忍不住引人沉迷,堕落又华美的勾引。
那是暹罗护面。
曾经的大宣第一人,那个少年林无惜。他便有着这样一张令鬼神都惊艳的暹罗护面。
“二哥,你说那个林无惜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我们偷偷去看看他,如何?”少时的明烟极少对什么事物表现出过多的兴趣,那是她唯一一次提出了逾矩的要求,虽然事前父亲已经严厉叮嘱过她,一定不要在这个时期出门。
卫瑾自然是拒绝的,“你不得出门,我要盯着你,不然事后我们都要受罚。”
她气道:“二哥是个胆小鬼……”
卫瑾好脾气地笑了笑,“骂了能消气,你便骂就好了,总不能顺了你的意,一起去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