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撞了一个满怀,那人手中似乎还拿了一样东西,被严朝彩一撞之下,便脱了手。
那人急急“哎呀”了一声,眼瞅着那东西就要摔在地上,却见旁次里忽然伸出来一只偏瘦而秀长的手,拖住了这个东西,随后一把抱在了怀中。
严朝彩慌乱中抬起头,瞅了一眼将东西一把抱住的人是谁后,微微呆住。不是别人,却是明烟。
明烟在门外左等严朝彩不回来,右等也不见宁徽露面,心中不由得焦急,她沉了沉,决定先进来找严朝彩,然后拉着她一起再折返,寻找宁徽。
可甫一进门,就见严朝彩和一人相撞,其中被撞的那人似乎拿着一幅画,明烟见那画行将落地,很怕画价昂贵,要是真摔坏了,让严朝彩赔偿也是麻烦,于是赶忙上前,伸手接住。
明烟抱住画后,才有功夫去打量严朝彩,见她无恙,只是眼神发拧,盯着她撞到那人的方向,一瞬不瞬。
明烟心中奇怪,但是抱画影响了她的视线,于是她微微侧过身,才去打量被严朝彩撞到的那人,随后她也愣住了。
今夜似乎是无方斋主人的规矩,凡是进入黑市之人,都需戴上一张暹罗护面,所以明烟和严朝彩一路过来,每个人都是半张护面在脸上,一时间走在黑市中,竟有种光怪陆离的违和之感。
可眼前这人却更加奇怪,简直成了违和中的翘楚,因为他戴的护面不是一半,而是完整的一张,左右拼对,中间有合缝的那种。
明烟微微皱眉,护面和面具的最大区别,是护面上没有眼孔,所以护面基本上只有一半,因为都遮挡住了,眼睛也就瞎了,如何视人走路呢?
可眼前这个人,宁可当个睁眼瞎,却都要将自己的脸遮挡个严严实实,岂不是古怪得过分了吗?
明烟细细地打量这人,随后发现这人身畔还跟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女子的手一直牢牢搀扶在这人的左手肘处……明烟暗忖,莫非真是个瞎子?
明烟打量这人的功夫里,这人开口说话了,“绿盈,将画取回来。”
那丫鬟道:“是,主人。”
明烟之前注意的那名丫鬟,慢慢松开搀扶戴着整张护面这人的手肘,微走两步,对明烟伸出手,“有劳阁下抱画,现在请物归原主。”
明烟微微顿了顿,她在回想刚刚带着整张暹罗护面这人说话的声音……很是古怪,她竟然第一次无法瞬间便分辨出这人是男是女。
那声音不知道为何,显得瓮声瓮气。明烟暗忖,就算是带着面具,也不可能将一个人的声音变化得太多,除非这声音本身就有点问题。
看这人的身量体型像是个女人,可是女人的嗓子怎么会是这样?即使明烟女扮男装,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但音色总是清亮的,这点无法作伪,或许这便是男人的声音与女人的声音最大的区别和差异。
但眼前这人的声音显然不是这种,不像是女扮男装,更像是嗓子出了问题。
☆、181106
明烟琢磨这些的时候, 严朝彩的眼睛也没闲着。她眼尖地发现明烟抱着那幅画上的挡画纸似乎在冲撞中被撕掉了一小块, 微微露出了里面的红色画底颜料。
严朝彩琢磨着这颜色很眼熟……很像、很像是她曾给林无惜的衣料上色的那种如火燃烧般的红色,不过自己那配色和人家这调色一比, 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一边羡慕人家的画色更胜一筹,一边心中猛然一动。
等一下!
难道说……她心中忽然滋生一种歪打正着的激动,难道说这人手中的画, 那画中人是林无惜不成?
人家伸手索画,明烟自然不能不给, 她正要将画交给那个叫做绿盈的丫鬟, 忽然带着整张护面这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绿盈似乎一下子慌了起来, 也顾不得画,赶紧扶住那人道:“主人,是不是夜风太大,您的肺又不舒服了?”
这厢的动静,引来了无方斋里小厮的关注, 只见有个管事的小厮立刻上前来, 规规矩矩行个礼, “主人, 您来了。”
闻听此言,明烟和严朝彩忍不住对视了一眼。这世界如此之小,就在无方斋的店门口,她二人终于和这神秘的无方斋主人狭路相逢。
严朝彩愈加肯定这无方斋的主人手中那幅画,便是她们孜孜以求的镇店之宝,属于林无惜的绝版画作。
严朝彩眼中的激动已经全部借由眼神, 传递给了明烟。明烟会意,于是开口道:“既然这位……”她顿了顿,才道:“既然这位主人身体不适,不如旁边这位姑娘给搀扶进去,我帮忙拿画,如何?”
那整张护面上明明没有眼睛,但无方斋的主人还是转过头,望了明烟的方向,一瞬,点了点头。
绿盈搀扶着无方斋的主人走在前,明烟和严朝彩跟在后面。严朝彩压低了声音,对明烟道:“你手中这画,绝版。”
明烟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意思是问:确定吗?
严朝彩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