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伤, 再补上两下的时候,忽然身后极短暂地响过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
男人悚然一惊,停下动作细听, 却听呼啸风起,推动着窗子微微簌动。
原来是风擦着窗子缝隙而过的声音。
他略微稳了稳心神, 刚想继续刚刚的事情, 忽然如同被人点了穴道一样, 僵住了身体。
点点光火自身后点燃,随着淡淡燃起的微弱噼啪声,整个房间变得越来越亮。
竟有人在他身后点了灯。
他感到愕然。原来在他做着刚刚那一切的时候,一直有双眼睛在背后牢牢地盯住了他,而他竟然毫无所觉。
身后越来越亮, 星点烛火在颤颤抖动, 映着微微跳跃的光怪陆离的影, 显得令人有些不安和毛骨悚然, 但除了身后亮起了光,却再无别的声息,仿佛点灯的是鬼,而不是人一样。
突兀地,有冷汗自额角缓缓滑落。男人的喉结微微上下滑动,他捏紧了匕首, 略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去。
床上无声无息坐着一个人,黑发披散却穿着一身白衣,面色有些惨白,可是盯着他的眼睛却直勾勾的,令人感到发毛。
亮起的灯盏在床的右侧,那些跃动不停的光影斜斜照在这人的右脸上,像将那人身上仅有的一点生气都吸光了一般,只能看清那如魔似魅的一双黑眼珠,以及和黑眼珠挤在一起的令人瞅着发慌的眼白。
男人握紧匕首的手指无声收紧,瞪着床上这人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睁大,他的呼吸显出了沉重,喉结反复滑动,泄露了他心底的不安。
床上的人并非别人,正是被他之前在马车里一剑刺死的赵、萱、娘!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死了吗?她不是如同一滩软泥一般地躺在他身后的美人靠上吗……等一下!
他用力喘息了两下,脑袋和左眼球同时僵硬地往后转去,随后胸口剧震,几乎想要当场大叫出声。
美人靠上哪里还有什么尸体,那里空空如也,连个毛都没有。如果不是瞅见不远处那被褪下的厚重披风,他会以为今夜发生的一切,都是他脑中幻想出来的一场梦。
尸体呢?怎么没了?
床上那个呢?又是怎么回事?
男人脑中犹如一团乱麻,可是出于本能的畏惧,他又猛地掉转头,看向坐在床上那个赵萱娘。他见她在昏黄烛影中散发出死气的一张嘴微微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那张嘴甫一张开,却有一大股子血从她嘴里快速涌出来,那血仿佛井喷,流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快,随着那些血染在她的白衣上,随血而散的气味也越来越腥。
灯影之下,这场面如斯可怖,令男人猝不及防,几乎被唬得想要夺门而出。
“为何要杀我……为何啊……”那哆哆嗦嗦的声音似乎从床上那个赵萱娘嘴里挤出来一般的刺耳和难受,而随着她每问出一句,那股子腥味便会随之加重,那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近,几乎就要将他团团裹死,令他窒息。
“你不要怪我……”男人狠狠咬牙,恐惧到了极致反而怒道:“要怪就怪你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重逢了不该遇到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重新捏紧匕首,极力压制住心底不断翻涌而起的恐惧感,一步一步向床上那个赵萱娘走去。
无论她是生是死,是人是鬼,他能杀她一次,便能杀她第二次。无论她在美人靠上,亦或是床上,更可能在柜子里,在墙壁上或者在屋顶上,只要她还在,他就要让她再也出不了这个房间。
他一步一步,离着赵萱娘越来越近。可那个脸色惨白、浑身是血的女人,鬼气森森的眼底却毫无惧意,她甚至挑起鲜血淋漓的唇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
她仿佛在无声鼓励着他走近,走的更近一些,最好走到她的床边,让她能够伸出手就可以够到他的地方。
她看着他,露出那种笑意,似乎在可怜他,又似乎在嘲笑他。
他越靠近她,心底的疑心越重,她为何一点都不怕?她不怕他拿在手中的匕首,难道她真的已经死了?
还有她那笑……又是什么意思?
脑中嗡嗡作响,心中既愤怒,又惊怖。故弄玄虚,他倒要看看,他这一匕首下去,她还能不能坐在床上,对着他笑。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距离床上那个不人不鬼的女人也就还有两三步远的距离,却忽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响动。
窗外呼啸的风声愈加大,那些枯枝在风中不断摇曳,将窗纸映衬成一片光怪陆离的异景,似乎连那响动的声音也一样,让他有些难以辨别。
但他又不敢回头,他生怕眼前床上这个搞不清楚是人是鬼的赵萱娘会趁他回身的时候,忽然暴起,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嘴上说着不怕,但心里已经发虚,所以他没敢回头,直到身后传来第二次声响,他才猛地一惊,意识到那声音似乎是……
男人愕然回头看去,模模糊糊的烛影里,在他身后竟然还有一人,她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