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努力得把萧沉曜当做自己的孩子,扮演着一个母亲的角色。
她一定恨不得不顾一切的去揭穿这一切,但却只能当做不知道。必须要压抑再压抑,忍耐再忍耐,哪怕退无可退、后面就是悬崖也只能平静接受落到悬崖底下的结局。这种如跗骨之虫般的刻骨之恨时刻折磨着她,使得她产后就开始病弱的身体急速的走向死亡,未及三十就已经于病榻上枯萎而死。
萧沉渊曲起手指慢慢的敲了敲桌案,后背靠在座椅背上,微微合了眼,整个动作一如行云流水一般:“我知道了,后面的事情,继续查吧。”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已经冷静了下来,“云贵妃怀孕的时候已经是贵妃之尊,仪同副后,后宫之中早已没有可以对她产生威胁的人。她本该轻松惬意,结果却思虑过重......”
阿意会意的点了点头,接过话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云贵妃想必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心中惶恐,寝食难安。”哪怕是先帝早就决定要换子,先决条件也必须是两个孩子产期相近。也就是说那一段时间也是萧沉曜生母怀孕的时候,先帝一定会有什么异常表现,所以才会触动云贵妃的戒心。
萧沉渊沉默了片刻,少见的迟疑了一下,但他素来果决,不过是一瞬之间便已经下了决定:“你们先去查吧,不必顾忌我,把那一段时间发生的比较重要的事情整理一份资料给我。”先帝这般遮遮掩掩,便是连萧沉曜本人都一并瞒下,想来那位女子的身份定然不同一般。这般追根揭底的去探究所谓的真相,哪怕真的查到一二,大约也不会是什么好答案。
阿意知道这种时候最好让萧沉渊本人冷静的独处一会儿,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什么也没说,退后了一步拱手道:“殿下,重阳宴上的安排,等一会儿还是让阿卢来和您说吧。毕竟是他全全安排的。”这是委婉告辞的意思。
萧沉渊闭着眼点点头,等人出去了,他才缓缓睁开眼。正好是午时,阳光散漫的照进窗口,空中的金色浮尘颜色明亮的就像是一朵又一朵的花漂浮着开放,柔软而微小。红木的窗子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光痕,深深浓浓的光就那样折进萧沉渊的眼底。
他笑了一声,声音很低很低,几乎是耳语:“原来如此。”既是恍然也是沉痛。
也许,萧沉烨恨他有无数个理由,但是这一个却是云贵妃亲手在他最初时就种下的,根深蒂固。
犹记得,云贵妃临终之前,始终不能瞑目,只等萧沉曜和萧沉烨都到了方才缓了口气。她容貌憔悴却依旧撑着朝他们微笑,叫人看了从心底里便觉得心酸。她就是那样令人心酸的牵着萧沉曜的手柔声嘱咐:“你兄长性子温和,为人敦厚,日后,你还要好些看顾他才好。”然后,她又执了萧沉烨的手,病中本就沙哑的声音更加显得凝重而意味深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几近于字字啼血,“你与你的弟弟乃是一母同胞,血脉相连,这一点无论何时你都不能忘记!”
彼时,萧沉曜只是感怀悲痛,只觉得云贵妃一片慈母之心,便是临终之前还要替两个孩子操心,放不下心。
此时,作为萧沉渊的他才终于明白,云贵妃对萧沉烨所说的“一母同胞,血脉相连”本就不是指他。
原来如此。
他的前半生仿佛就是活在那样粉饰太平的假象中,愚蠢的叫人可厌。
这个时候,易雪歌也正在喝茶,还是皇后娘娘李敏瑶亲自泡的茶。因为皇后的可信任度明显高杜云微好几个台阶,所以易雪歌喝的也十分放心惬意。
易雪歌轻轻抿了一口,忍不住微微笑了笑:“真好喝。”
皇后今日只穿着简单的便服,发髻亦是松松的,头上的赤金鸾鸟凤头簪亦是极简单的坠了三条流苏,一短二长,珠光浅浅。她笑起来的时候非常的温和,就像是个长姐似的,带着一种宽厚的温柔:“你该多笑笑,这个年纪,正该多随着自己的心意笑一会儿呢。”她似乎记忆起了当初的时光,微微有些晃神,眸光凝成一点,带着隐约的惆怅和怀念,“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才刚刚嫁给陛下不久,只觉得人间处处欢喜,再没有不可乐的了,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日子才是最好的日子呢,错过了便再也没有。”
易雪歌忍不住抬起头认真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却依旧是从容自若的样子。她虽不得皇帝喜欢但却是先帝亲自赐婚,便是皇帝也不能无故废后:“我是十多岁的时候才入京的。因为李家一门皆是战死,先帝待我多有优容,我倒是能够常常见到陛下和东华太子。那个时候,我方知道这世间有如此男儿,直教人此生难忘。只可惜那时候我整日里呼朋唤友,骑马狩猎,倒是荒废了不少时日。”她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当初那个耀眼出色到可叫人死生相托的男子,徒然收住话音,只是从女官的手上接过一张单子,“我怎么和你说起这个了......往事不可忆,不说这些了,你看看,这是旧年重阳宴的食单。”
纤细的手指按在薄纸上,皇后的语声温缓:“萧家的男人从来最难伺候,旁的不说,便是吃食上面要忌讳的就不少。就拿东华太子来说,他吃不得苦味的东西,所以茶水也要去了苦味的才好。皇弟久居云州,不知可有什么忌讳?”,
这事若是以前问易雪歌,定然是一问三不知,现在她给萧沉渊做过许多药膳倒是能够说上一二,只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他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