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称臣。
萧沉渊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的周云起,神色不变地走上前坐到主座上,淡淡一笑:“你该叫我陛下了,云起。”
周云起面上带了一点苦笑却还是俯下身行了一个君臣大礼:“臣驾前失仪,臣知罪。”顿了顿,他才艰难的说道,“臣早该想到,以陛下之能,若有归来之日,必是如此。”
萧沉渊却垂眼看他,语声温温:“可我却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你会背叛我。”他目视着周云起面上那种复杂的神情,自嘲而笑,“萧沉烨和杜云微,剥开他们的身份去看,就知道他们的确是会做出那些事的小人。但是你却不同,云起......”
他的眼底是那深不可测的寒渊,没有一点的光亮,可是声音却是冷如凝冰,刺骨之寒。
“当年我初入兵营,武艺亦未大成,司马临之兵马两倍于我秦国,战局艰难,我几次战场遇险,是你舍命救了我。”
“陛下曾经也舍命救过臣许多次。”周云起俯首在地,额头抵在冰凉的地面上,并不起身只是低声答道。
萧沉渊并不应声,接着道:“阳平关一战,我初掌大局,无人可信也无人敬服。是你站出来领了五千精兵引开司马临的大军,那场血战,五千人只剩下一千不到,你也几乎送了一条性命,这才使得我有机会攻下阳平关。”
周云起无言以对,手掌紧紧握起,静静阖上的眼里却已然有了泪水。
当年萧沉曜初掌大局却不曾揭露身份,所有人都只当他是上面派来历练的宗室子弟,无人敢相信这样一位年轻有无多少经验的主将。所以他便主动领了那最艰难的差使,那场战的确是他此生最艰难的的战役之一,五千人马就那样被司马临带军围着,不能进不能退,到了最后天边仿佛都被血染红了,他眼睫上还沾着干涸的血粒,无数亲兵死在身侧,手中的剑一时也不敢松开。可是那时候的他却坚定而肯定的知道:只要熬到援军来了就好,萧沉曜一定会来的。那时的他相信萧沉曜甚至胜过他自己。
萧沉渊的声音也顿了顿,他就那样看着周云起跪伏在地上,目光越过他一直看向那遥远的过往,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我不是兄弟却更似兄弟,更是曾经以性命相托。所以,我一直无法理解你的背叛。”他的叹气声是如此的悠长惋痛,仿佛是从心底最深处辗转出来的。
萧沉曜乃是一个永远都不会回头的人,他的目光永远都在最前方,他的脚步也永远都不会停下。这般回忆过去的感伤于他而言乃是很少、很少,几乎不存在的事情。物以稀为贵,因为少,所以更加感人更加真切。
周云起终于压抑不住那心中的痛苦,重重的叩首:“是臣鬼迷心窍,辜负陛下信任。求陛下赐臣一死吧。”
萧沉渊没有理会他的求恳,反倒起身走过去伸手扶起他,摇了摇头:“可我等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就知道你是为何了。”他似有似无的勾了勾唇,隐有讥嘲,“你可是因为知道我并非云贵妃之子,因缘巧合之下得知我生母身份,以为我是魏国血脉?”
提起当初之事,周云起痛苦的皱起眉头,垂首不语。
萧沉渊却笑了一声,他的笑声听上去轻而冷,就像是刀片一般的轻薄而见血,说起话来却是清楚明白:“你不知内里,自然是这般去想,并没有什么错。”他长长的眼睫慢慢的垂下来,遮住了眼底那些复杂的情绪,平静的缓缓说道,“当年皇祖父看上去嘉平许家长子许风咏的妻子纪氏,不顾帝王声誉,强夺臣妻。只可惜纪氏当时已有身孕,并且以死相逼要留下那孩子,皇祖父为了安抚纪氏也是为了让纪氏投鼠忌器便将那孩子交给一个低位妃嫔,当做公主养大。这个女孩酷似纪氏,生就倾城之貌、性格又温婉聪慧,皇祖父因为纪氏的缘故爱屋及乌,倒是对她有了几分感情。只是他却没想到,自己的太子会迷了心窍一般的爱上这个养女。当时纪氏已然过世,皇祖父为了皇家声誉便将这个养女嫁去魏国,只求分开这两人。只是,等到皇祖父宾天,父皇就迫不及待的用了手段将那个被和亲的公主接了回来。”
周云起从来便不曾想到皇家竟会有这般的荒唐情事。当他知道萧沉曜的身世的时候,联系到乐平长公主的死讯,只以为她是假死逃回国,腹中乃是魏帝之子。他不由为之深深惊恐——他的理智提醒着他不能让这样血脉和身世复杂的萧沉曜登上秦国皇位,心中更担心若是有朝一日萧沉曜的身世揭露,秦国又要有一场内战。他深知萧沉曜之能,知道他会是最后的胜者,但那也必是要以秦国皇室的血流成河以及秦国的偌大内乱为踏脚石。
他对萧沉曜的忠诚不容置疑,但是他的秦国的忠诚却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存在,刻在骨子里的。
萧沉渊很容易就可以从周云起的脸上看出他的心思,他的心情似乎也有些复杂,但他还是认真的解释了几句:“其实,当年父皇登基不久,就暗地里就去魏国接回了乐平长公主。之所以这么顺利,甚至直到我即将出生才传出所谓的死讯,乃是因为有现今的魏国太后帮助......”
与此同时,魏国亦是有人再说起此事。
魏国太后沐秀平往日里养尊处优、保养得当,虽然年过四十却依旧容貌秀美如双十少女,她身姿纤细,形容楚楚,远远看去也好似犹如纤弱少女,惹人怜惜。她此时正端坐在木案前面,认认真真的煮茶,那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