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矛盾和波澜。这并非清薇所愿,所以一定要设法防范。
虽然到现在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有些迟了,但蝗虫还没有完全长成,灾害尚未爆发,若是官府能组织人手捕捉蝗虫,将之烧死掩埋,自然能够最大限度的遏制住蝗灾。就算不能挽回全部的损失,至少能够给百姓留下糊口的粮食。
这件事清薇自己去提自然不合适,但现在她跟赵家的关系越发密切,只要上楼将这一段告诉赵训,他自然会设法。
见她脸色凝重,孙胜心下不由有些忐忑,“赵姑娘,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只是想起一点事,不与你相干的。”清薇道,“不过我还有事要忙,怕是不能继续相陪了。且劳你在这里再等一会儿,我让人催一下后厨,想来很快就能得了。”
“赵姑娘有事尽管去忙,我在这里自在得很,不必在意。”孙胜连忙摆手道,“你若这么客气下去,反倒让我不自在。”
清薇这才起身告辞,然后提着裙子匆匆上楼。
见她来得匆忙,赵训脸上难掩惊讶,“出了什么事,连你也坐不住了?”
“要命的大事。”清薇道,“老爷子熟读史书,应该记得新唐书上记载,高宗永徽元年,春夏间不雨,雍、绛、同等九州旱蝗。当时的气候,与如今何其相似?”
“你是说要起蝗灾?”赵训也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今年雨水少,是整个大魏都面临着的情况。如果当真像清薇猜测的那样发展,那么很有可能这场蝗灾会比永徽元年时更加可怕!
这时的蝗灾本来就是飞蝗,吃完了一地的作物,就能飞到另一地,若是大魏境内大部分地区遭灾,这些蝗虫吃完了之后再往外飞,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到时候很有可能整个大魏都会沦陷,甚至影响到周围的属国。
他站在原地走了两步,一拍手,“此事不能再等,我立刻进宫!”
清薇连忙把人拉住,“您先别急,就是受灾,也不在乎这一日半日。这件事老爷子出面,并不合适。还是等赵相公回来之后,从长计议。或者索性老爷子只说身体不适,让人送信请赵相公回来看一看,将此事告诉他也可。”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虽说赵训在朝中仍旧有影响力,他的话肯定会有人听,但越是如此,就越是应该谨言慎行。他一时急切,是忧国忧民,但别人未必会这么看。
赵训只是最初太过震动,一时忘了自己已经不比从前,被清薇这样一提醒,也冷静了下来,“你说得有理,就是当真如此,也不能就这么到御前去说。总要先设想出应对之策方可。”
他说着反而又走回来坐了下去,“你既然想到了这一点,想来心里多少也有数了吧?”
“除了发动百姓捕捉灭杀,也没有别的法子。”清薇道,“尤其已经到这个季节,蝗虫恐怕都已经破壳而出,再过一阵子,就该开始肆虐了。它们大规模的聚居和迁飞,为祸甚深。”
赵训捋了捋胡须,叹气,“自然是如此。只是百姓愚昧,往往不敢动手捕捉,反而认为这是蝗神降罪,只管一心求神拜佛,祈求神明宽宥,生怕捕杀蝗虫会引来更大的灾害。此种情境下,要调动他们,只怕不易。”
“其实百姓们心中未必不怕,正因为害怕,所以才缩手缩脚。若知道只要捕杀蝗虫,就能灭除灾害,自然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了。”清薇道,“我倒是有一法,只是朝堂诸公怕是绝不会同意。”
“什么办法?”
“以蝗代税。”
赵训手一抖,揪掉了一根胡子,“你说什么?”
“我说,”清薇加重了语气,“以蝗代税。用捕捉到的蝗虫,来代替今年应该上缴的赋税。这样一来,无论地里剩下多少收成,都是百姓们自己的。为了维护自己的庄稼,同时也明白朝廷官仓中装的只有蝗虫没有米粮,无法赈灾,他们自然便会积极行动。必要时,朝廷用米粮跟他们换蝗虫亦未尝不可。只要能下此决心,百姓自然不会再推脱搪塞。”
赵训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说得都对,但朝廷绝无可能同意颁发这样的政令。”
赋税是朝廷统治万民的基础,也是国家财政来源的支柱。一旦颁发了这样的命令,等于今年国库大半收入都不会再有。但每年要支出的数目都是一定的,如此一来,国库捉襟见肘,朝臣们怎么可能会同意?
再者,现在只是说有蝗灾的可能,实际上灾情还没有出现,也无法预料范围有多大,会有多严重,大部分人可能根本不会将之放在眼里,只会认为提出这个办法是大惊小怪,将蝗灾看得太重。
大魏立国六十年,还没有遇到过一次蝗灾。甚至在此之前的十数年内也没有听说过,即便是年纪最大的一批人如赵训等,也没有亲眼见过那据说飞蝗过处寸草无生的景象,只会认为是当时的人们夸大之语。
见赵训这样说,清薇摊手,“我能想到的办法便是如此。至于能否办到,那就是朝廷的问题了。”
“也罢。”赵训想了想,又是一叹,“且先尽人事。”
说着站起身,“我先回家去了。就算要捕杀蝗虫,该怎么做,也得有个具体的章程。下头的年轻官员们怕是连蝗虫都没见过,就是要他们去捕捉,也不知该怎么做。”
清薇送走了赵训,自己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说是不管,但多少有几分赌气的意味,又怎么可能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