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与陈元膺有灭国杀已之仇,只是正恍惚想到此处,耳畔先是“轰隆”一声巨响,再就北斗尖声道:“有人!有人出来了!”
谢姜抬眼去望,城门处浓烟滚滚,几十人由浓烟里冲出来,身后又有数百人骑马扬刀追杀而出。
这是一片坡地。
坡下是荒草灌木丛生的原野,坡上是密咂咂的栎树林子。
众人便在林子边缘。
坡地离栎阳城约有四五里。
萧仪只依稀看到两股人从城门里涌奔而出,后面又人喊马嘶,刀光箭光闪闪,便抬手一指城门:“夫人仔细看看认不认的前面那些人?”
谢姜心知他是要确定前面这些是不是写意等人,便向上探探身子,可惜马头太高,上头又是耳朵又是支愣起来的鬃毛。
谢姜只好又努力伸脖子。
伸了半截儿,腰上陡然间一热一紧,身子腾空而起。
萧仪两手掬了她站在马背上,低低笑道:“这下子够高了罢!”
谢姜顾不上吐槽翻白眼,手搭在眉间去望远处,边望边报:“前股奔逃者共十六人,写意在最后。”
写意在最后,不言而喻,是准备垫后拦截,好给前面的人拖延时间逃命。
萧仪眼尾向上一挑。
谢姜又报:“后股追击者共一百零七人,打头那个黑巾蒙面,不过身形与陈元膺的随护郭北相仿。”
她说了这两句话的功夫,两股人马前奔后追,四五里的距离转瞬间已缩短了一小半儿。
萧仪沉声吩咐身后众护侍:“从这里掩杀下去,救人。”
这边护侍加上主子也不过十几人,何况现在城门大开。
万一不能速战速决,城里还会涌出来多少人,谁也说不准。
“等一下。”谢姜回身看了萧仪道:“先放我下来。”
等稳当当坐在马背上,谢姜指指城门解释:“以我看,这些人追杀写意出城,其中也有以他当饵的意思。不如留白与你两个人蒙上脸,将人引来这片树林,再然后。”
谢姜抿着小嘴,扬起手掌,对着马脖子凌空一砍。
萧仪丹凤眼微微一眯道:“好。你们在此埋伏,我与留白去。”说罢,将背后帽兜翻过来戴上。
现在敌强我弱,总不能先露了脸儿。
谢姜又掏了条帕子递过去“蒙上。”
萧仪拿了帕子在脑后一系,低声道:“坐好!”一抖缰绳,马儿从坡上疾冲而出。
“主上。”留白也急急打马跟上:“主上,这个丫头不下去。”
马儿从坡上直冲而下,留白一句话没有说完,萧仪已是斜刺里冲入写意与后股人马之间。
谢姜早盯住了郭北。
萧仪策马在人群里一冲,她摸出颗珠子,趁郭北举刀大喊“哈哈!终于。”
“嗖!”扬手砸了过去。
郭北喊了半截儿,嗓子眼儿里陡然间一凉一痛“嗯!”
看见来了后援,写意精神大振,指挥着众人:“快走!”
萧仪则是“当啷!”抽出长刀来:“有本事且来一战!”调转马头就走。
“噗!”郭北吐了口血沬子出来,这回不敢张嘴了,只顾闷声挥刀来撵!
百十人刹时呼啦啦跟过来一大半儿。
“去树林!”谢姜左手搂住萧仪腰上,转回身子,拿珠子专拣追到近处的几个人砸。
暗夜昏黑,后面追来的一队人只听见漫天“嗖嗖嗖!”乱响,不是有人脸上挨了一下子,就是哪个马腿一崴,一头裁下了马背。
百十人刹时乱了套!
“有埋伏!”
“有人偷袭!人呢?快找找!”
眼见进了树林子,谢姜眼珠一转,正好左手搂着萧仪,她便顺手在这人腰上捏了两把:“跑慢些等郭北过来。”
萧仪腰上一麻一痒,忍不住“嗯!”哭笑不得般皱皱眉头,调转马头又拐回去,刀尖儿对着郭北一指,厉声喝道:“来。”
来什么来?
这人力大无比,战得过他嘛!
谢姜又转回来,看郭北咬牙瞪眼,嘴巴绷的死紧,便摸了颗拇指大的琉璃珠子,瞄准他的马头“嗖!”砸了一记。
马儿一声长嘶,郭北拉拽不住,马儿扬起前蹄醉酒般转了几转,便“扑通!”翻在地上。
面前这人一手勒着马缰,一手拿了长刀,他哪有另外一只手施暗算?
可暗器又确确实实,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郭北一时头皮发麻,顾不上马匹怎样,更不敢张嘴招呼一干手下,爬起来撒腿便跑。
他闷声跑路,跟过来的一干手下丈二和尚般傻了眼“郭都尉郭都尉怎么了?”
“这人还没有动刀呐!郭都尉怎么吓跑啦!”
一伙人无头苍蝇般你撞我,我挤你,正不知道是追还是跟着郭北逃走
萧仪趁机驰马进了林子深处,手里长刀当空一劈:“下手!”
栎阳城南街。
陈元膺揣了酒杯,直等挨到唇边,才察觉里头是空的,便眉头一皱,“啪!”将杯子顿在桌子上道“来人!”
门外两个护侍身子一颤,左边这个捅捅右边这个,低声道:“上回我挨了两脚,这回该你了,你去。”
“真是。”右边这个护侍嘟嘟哝哝,硬着头皮去推门。
只是他推了半截儿,眼角里扫见韩君子匆匆过来,忙侧身让开。
韩君子进了屋内,抬眼见自家主子双眼灼灼,直望过来,心里更是发凉,只好硬着头皮上身揖礼道:“属下见过君上。”
“闲礼免了,本候只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