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轩便未曾出声打断,而是静静地踱步到每个人的身边聆听。偶有不妥方才出声指点一二。
察觉到姜成轩来到身旁的时候,阿音很有些紧张,努力让自己弹好每一个音不出错。
本想着先生在旁边听一会儿,熬过去后就能放松些许了。哪知道她这一首曲子弹完,姜成轩都未曾挪动半分。
阿音只能集中精神继续好好地弹下去。
一曲终了,她看姜成轩未曾离开,正思量着要不要再弹一遍给先生听听,却挺姜成轩赞道:“不错。”
阿音欣喜地笑了。
这时候忽然一阵琴声从后传来,琴音十分急促。
姜成轩面露不悦,回头说道:“太过急躁了些,只注重技巧,情感全无。”
听闻这话,原本想要一争高下的郑惠冉顿时面红耳赤。却非因为羞愧或是自感不如,而是气愤所致。
郑惠冉与阿音本就不和,那日在福临布庄相遇,让这不和更升一级。偏偏前些日子共同罚站时,冀符替阿音辩解未曾替郑惠冉说话,冀行箴又将阿音离开后,郑惠冉对阿音的敌意已经升至最高。故而刚才听了阿音受赞扬便按捺不住。
郑惠冉一直对自己的琴艺很有信息,却没料到得了先生这样一个评论。如今她心情不佳,再看阿音面上来不及收回的笑意,只当是在嘲笑她。
怒从心头起,郑惠冉道:“先生未免太偏心了些。”
“那不过是因着有好有坏罢了。”姜成轩朗声笑道:“你非要说我‘偏心’的话,那我也承认。素来‘偏心’好琴声,不‘偏心’不佳者。”
这就是在明晃晃说郑惠冉是属于“不佳”之列。
郑惠冉气得脸通红,到底顾忌着,未曾再出言驳斥。
姜成轩轻摇了下头又往下一处去了。
临下学前,姜成轩叫住了阿音,问道:“你在俞家是行五罢?”
阿音忙点头说是。
姜成轩笑着与她道:“那就是了。你一个故人恰好在我家做客,闲聊时说起了你。倘若明日下学后无事的话,我来接你,不妨出去见他一见。”
阿音好奇:“先生说的是谁?”
姜成轩朝她神秘地笑了笑,“届时你便知道了。若非今日我出宫后另有事要做,今日带你去我家去见也可。”
阿音有皇后娘娘给的腰牌,随时可以进出宫门。但,旁人想要进宫一趟却难上加难。
心中好奇不已,阿音自然好生应了下来。
姜成轩和她说定了明日前来接她的时辰后,方才迈步出屋。
姜成轩的身影刚一消失,屋里就响起了很重的东西被扫落地面的哗啦声。
阿音循声看过去,就见郑惠冉桌上除了琴以外,其他物什都已经落到了地上。
“郑姑娘好大的脾气。”冀薇在旁冷笑道:“你若真有本事,不如将琴也扔地上去。只丢旁的,独留下琴,有意思?”
冀若芙不赞同地看向冀薇,轻声说了她几句。
冀薇到底不敢和二皇姐别着,就没再多说什么。
郑惠冉被冀薇顶了这么几句后,脸一阵红一阵白,显然在憋着怒气。要不是身边的冀茹拉着,恐怕她就要当场吵起来。
冀若芙和常云涵就喊了阿音一同走。冀薇则是独自离去。
路上的时候,常云涵因着要采一些花草做书签,就不时地往路边跑去。趁了这个时候,冀若芙悄声问阿音:“你和先生刚才说的什么?”
当时姜成轩说起的时候并未避着旁人,阿音想着这事儿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大大方方将那事儿说了出来,“先生让我去他那里见故人,明日下了学来接我。”
姜家是书香门第,阿音的外祖父程大学士家中亦是满门清贵。
姜家和程家关系亲近,阿音小时候没有去江南前也见过姜成轩,姜成轩还抱过年幼的她。对于去姜家,她倒是没甚紧张的。说起来也十分坦然。
“当真?”冀若芙面露欣喜,“那我明日跟了一同过去,如何?刚好可以出去散散心。”
阿音这就有些为难了。先不说旁的,单单晟广帝和俞皇后那边,就有些不太好交代。
冀若芙毕竟是公主,出宫做客之事需得看帝后二人的意见。
对此冀若芙倒是不甚担心,“父皇母后那边我去说。他们若是同意了,你就答应我罢。”
话到这个份上,那便是没甚可担忧的了。唯独一点需得再明说。
阿音笑道:“明儿我再问问先生,倘若他也不反对,那自然是好。”
公主到访和邀请个相熟人家的小姑娘不同。
后者只需要照顾妥帖周到即可。但是前者的话,需得留心礼数,还得注意分寸,着实难了些。
冀若芙双眼晶晶亮,“先生脾气那么好,对我们又诸多照顾,想必不会反对。”
她的态度让阿音有些意外。冀若芙性子温和,阿音甚少见她会这般处事,在明知会叨扰对方的情形下依然坚持己见。
阿音笑着应了一声。
到了崇明宫的宫门口,阿音问过了守门的嬷嬷,知晓皇子那边还没下课,便和冀若芙、常云涵说了声,与她们道别后往崇宁宫行。
在宫门口稍等了一会儿功夫,她就看到冀行箴和常书白朝着这边走来。抬手挥挥朝两人招手,见两人留意到她了,阿音索性疾步跑上前去和他们汇合。
冀行箴伸手要抱她。
阿音正好望见旁边冀筗正斜着眼睛往这边看,眼珠滴溜溜转,也不知道在瞅甚么。
阿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