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月,汪泽每天上班下班都笑成一尊弥勒佛——这半个月的收入,比阿潇刚来的时候,头两个月的营业额加起来还多。他又感觉很快就能和门前门后这几个肌肉大汉说再见——
不行,打住,不能往下想了。
上一次他才刚起了这念头,马上就打脸似的天降饭桶。这饭桶不但吃光他的存款,让他多背了十万块的债,还在他店里蹭吃蹭喝到如今。现在虽然看起来顺风顺水的样子,但是今后的事谁知道?再来一个饭桶怎么办?
保险起见,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汪泽朝门神们挥了挥手:“辛苦辛苦。”
时间是下午四点多,汪泽赶在托托放学前送完了最后一单外卖,停了车回到店里。
天色看着快要下雨了,他有些担心托托没带伞。
汪泽推开店门,看到店里坐着一个客人,站在柜台里的是最近当红的明星点心师。只是点心师的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难看。
“怎么了?流歌呢?”汪泽上去问道。
“对……对啊,她她她她呢?”旁边的餐桌传来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好像卡带了。
“她去送外卖了。”阿潇说。
“外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去送还快点呢。”说着汪泽朝刚才说话的人看了一眼——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眼镜男,缩头缩脑地坐在角落里。视线相触的瞬间,眼镜男立刻低了头,好像被烫到了眼睛。
“这家伙最近天天来,每天点一份蛋糕一杯饮料,然后坐一整天不说话,”阿潇说,“昨天你不在,他在那一直坐到打烊。流歌跟他说我们要下班了,他就跟她要联系方式。今天我一看他过来,就打发她去送外卖了。”
“……所以他是谁啊?”
阿潇朝眼镜男不屑地瞥去一眼:“一个普通的痴汉,估计是看到电视之后迷上了我们的打工妹。”
“你你你你你才痴汉呢!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走之前,她不会回来了,”阿潇平静地说完,闪身进了厨房,“这里就交给你了老板,我看了他一下午,眼睛和心都很累,需要休息。”
毛玻璃拉门被关上了。
汪泽和格子衬衫眼镜男互望了一会儿——大约两秒,然后对方又飞快地把头低下了,仿佛一片含羞草。
“我说你……可别打我们家打工妹的主意啊,”汪泽说着抽出一根烟,咬上,“她人又凶,饭量又大。你看到门口的肌肉/棒子没?像那样的,她一个能打五个。前两天她遇上个小偷,光天化日之下抢老奶奶的包,她一招就把人打出鼻血了。”
眼镜男似乎抖了一下。
“还有饭量,哎呀,不是我吓唬你,你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工作吗?她来第一天,就把我刚进满货的仓库吃空了,没钱还,只好打工抵债。她来了之后我们店再也不用担心点心卖不完了,反正卖不完全给她吃——你想想自己养不养得活她吧。”
眼镜男畏畏缩缩地抬起头,从油腻腻的刘海间望向汪泽:“那……她欠你多少钱?”
“啊啥?你不会是要替她还债吧?”
“不不不……我就随便问问……”
汪泽吸了一口没点的烟,长长地出了一口没烟的气,望向窗外阴沉沉的天色:“她欠我三十万。”
餐桌的方向传来稀里哗啦一阵响,店门被拉开,眼镜男老鼠似的跑了。
——还是得我出马。汪泽满意地嗦了一口烟。
一道闪电从天边划过,滚滚雷声紧跟着炸响。汪泽才刚一抬头,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下雨了啊。”阿潇也从厨房里出来了。
“是啊,也不知道托托带伞了没。”汪泽说。
阿潇没理他,径直走到柜台前,翻起登记外卖的小册子。册子上记录了每一单外卖的收货地点和送货时间。
不知道托托带没带伞,送外卖的打工妹是肯定没带。
第18章少女,所谓痴汉这种东西……
流歌抱着蛋糕的纸盒子站在公交站牌下,看到远处钟楼的分针已经从3走到了4。
她身上脸上湿成一片,睫毛上挂着亮晶晶的小水珠,头发全都湿哒哒地贴在脖子上,搂在怀里的蛋糕盒子却干干爽爽,一滴水都没沾到。
半小时前她被阿潇打发出门送外卖,地点是步行时间大约20分钟的办公楼。本来这会儿应该已经顺利送到了,然而半路一个雷炸开之后,倾盆大雨说下就下。
于是现在她就在公交站牌两尺见方的雨棚下,和一个同样不幸被淋的小学生一起,数着雨滴,等待放晴。
流歌望了望天空。从雨云的厚度,风向,风速,以及降水量判断,这场雨至少还要再下20分钟——不过这些都是她前世的经验,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是否还适用。
旁边的男孩子突然拿手指戳了戳她。
“……盒子里是什么?有点香啊。”边说边咽口水。
“是蛋糕啊,巧克力慕斯,”流歌说,“不过不能给你吃,你看我也没用,要吃就去我们店里买吧,这是别人订的。”
脑袋才齐她腰的小学生“切”了一声,鼻孔里不屑地喷出一条鼻涕。他立马拿手背抹掉,然后在裤子上蹭了蹭手。
“谁稀罕吃了,我就是问问!”
“哦,那你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学生朝另一边扭过头,“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小声。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他一拧腰,撅起屁股朝流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