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硬生生压下了自己已然冲到嗓子眼儿的好奇心,复而又低下了头勿听勿视勿言。
因着她晓得,容阿呆总不会杀了兰子越就是了。
可绿荷却没有容七这份淡定,且从容阿呆踏进房里那一刻,她便已经瞪大了眼带着一股诡异的兴奋目光追随着他,竟是一步也移不开。他看着他调转了方向朝着兰子越走去,看着他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后将手放在了兰子越脸上轻轻一拂。
兰子越睡的真熟,睫翼轻颤,宛若出生婴孩般,他的眼睛偶尔会轻微地抖动好似预示着他即将冲破黑暗醒来。
可她知道,兰子越短时间之内是醒不过来了。那人怎么会漏掉这一环呢?
而她也知道,下一个便是自己了。
绿却犹如被施了咒定住了般,这样紧紧地看着他,她看见容阿呆先是看了看旁边的容七,而后他快速地转过头来同她四目相对,却是用着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模样。
“我被赶走了,你这下该是开心了?只不过,你那些丑事也公之于众了。”她这样肆意地笑着,半分不甘,半分凄凉。
“你看容七多怕你,这般懦弱地,倔强地看也不看你一眼,不过只是因为你对她怀着那样肮脏的心思而已,她便已经做个缩头乌龟至此,这便是你费尽心思也要得到的人?”
容阿呆终于愿意拿正眼瞧她了,虽在那清淡的眸子里印上了点点狠色,他向着她走来,绿荷知道他定是置了气的,他终究要对他出手,丝毫不怜香惜玉地,他走到他面前。
绿荷却骄傲地仰起头,一如往昔她都曾对着他的模样,或许她想,她做了这么多,许就是等的这一刻呢。
那些奇怪的情绪不知从何而起,在她不及反应间也不知道怎么地便生了根,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边咒骂着他,誓死要揭下他这张虚伪的皮,另一方面,她却不可自抑地,在那敌对的过程中随着他的每一步,神魂颠倒。
越是关注他,方明白这人身上藏有的,那致命的吸引力。
正如她曾经对容阿呆咬牙切齿所说的
“终有一日我要揭开你那张虚伪的皮,总有一日我要你拿正眼来看我。”
兜兜转转,她终究还是做到了,这傻子终于愿意这般平等地看着她,即使他是要杀她。
“滚。”冷冽而寒寂,却又平静如山间清泉。
容阿呆动作顿了顿,绿荷则是眯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那始终一言不发的,她口中那个‘懦弱而胆小’的人。
“你说什么?”
方见容七抬起头来,看着她。
她的眼睛有些狭长,因着平日里容七中笑嘻嘻的,因而这双眼圆月弯弯姑且算得上可爱,可她若是不笑,这双眼便看着有些危险,狭长,便显得疏远冷寂,倘若她再微微眯着,这样似笑非笑的,那疏离的气势便要更上一分。
她在这一瞬间方明白,何以容七无论对着任何人任何事都习惯性地笑脸相迎了,她却从没见过有一人,在笑与不笑间能有如此大的区别。
容七抬眼看她,第一次,用了那般施舍的,无奈的语气对她道:
“你滚吧,容府从此再不要你。时间也到了,便非要我亲自将你赶出去?”
她方明白,有些东西,其实只是她选择性地将其忽略了。
她在最后一刻依旧对容七选择了漠视,而对着另外一人时,那份漠视又幻作了炽热的,但又邪恶的火焰,她最后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心中暗暗起誓。
随着那扇门轻轻合上,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窗子未关,隐约可以瞧见乌云密布的天与院中卷了落叶归根的秋风。
容七瑟缩了一下,她觉得有点儿冷,下意识地抱紧了手臂,她复而又看看床上安然入睡的兰子越,道:
“阿呆啊,转眼又到深秋了。”
而后她感觉有人来到她身后,容七转过身去,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常些,对他说:
“现如今事儿也解决了,咱们也该走了,若吵到他休息就不好了。”
好嘛,容七还是拉了兰子越做垫背。
小孩却直直地看着她,容七从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了些不悦,亦或难受。
“七七。”
容七摆摆手:“天色晚了。”
这下该是傻子也能看出她那一点技巧都没有的回避了,事实上容七也还未从方才绿荷那番惊世骇俗的话中走出来,但她又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方才不知道如何应对。
这显然超过了容七所能思考的范围,她好像是如愿地得到了那一记直截了当的答案,可这答案显然不是她想要的。
容七开始往另外一个层面想,她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将这个祸事扣在绿荷头上,她开始笃定地认为这全是绿荷求之不得,故特地编出来扰乱她的故事罢了,这丫头老早就心思不轨,也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人大抵在潜意识地逃避某件事时,是听不得什么不好的,忤逆了自己预想的话的。容七此刻也是如此。
她尝试着以平常的,那般寻常模样来对待容阿呆,于是她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但对方那紧缩着她的目光又让她退宿。
容七顿悟,这样的自己未免太过于窝囊,又怎么对得起自己那响彻方圆百里容疯子的称号,她这几日委实有些谨慎过头了,因而容七一不做二不休,立马勇敢地同他对视,问道:
“绿荷所说的可是真的?”
小孩真是太高了,容七觉得自己仰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