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
野花盈径,杂树遮扉,远岸山光映水,茅檐草屋角落牛羊饱卧,打麦场上鹅鸭声喧,暮色中的烟水村与记忆中一般无二,家家炊烟袅袅,都在赶着做饭,天黑前吃了饭好歇息。
因不喜招人注目,她特意找了条偏僻的路回家,果然一路没遇上人,走近那熟悉的二进的草房,急云忽然有些近乡情怯起来,她到了门口,听到了里头熟悉地说话声:“我说刘家的哥儿,这天要黑了,你是回家吃呀,还是在这吃呢?”正是刘氏那一贯刻薄的声音,留人吃饭却毫无诚意,显然是希望客人快走。”
她忽然眼睛有点点湿润,推了门,喊道:“我回来了。”
小小院子里的人闻声都抬了头,暮色里,他们只看到一个仙子一般的少女推门进来,明眸皓齿,虽穿着普通的青布裙,丝毫不掩其清丽逼人的容光,都呆住了,却是娥娘先反应了过来,捂住嘴:“是阿瓦!阿瓦!”
她奔了过来,直接搂住了急云,眼泪已是落了下来,院子里一个眉目清俊的少年惊喜交加道:“是阿瓦姐姐?”旁边那个浓眉大眼膀圆腰粗长得极是高大的少年正是刘满仓,则大力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就是阿瓦,哈哈哈,我就说她绝不会有事的!这不是回来了?”
袁雷从屋里走了出来,搓着手只是高兴,刘氏先是惊愕,后来看到阿瓦手里还提着满满一包袱的东西,显然还有一坛子酒和些糕点,却也喜上眉梢道:“原来是阿瓦回来啦,我就说去当丫鬟还是有出息的,这不是长得可水灵了,还愣着干啥,阿玉他娘,快去加几个菜。”
袁雷应声道:“对对,孩子赶路回来,肯定饿了,娥娘你快别哭了。”
饭桌很快支了起来,娥娘一边擦着泪水,一边手下不停地炒了好几个菜,把急云带回来的肉全切了焖了土豆,刘氏虽然有些不高兴,她本想腌起来一些的,不过转念想到天气也热了,耗盐多也不一定能保证肉不坏,便也作罢。
饭菜很丰盛,一家子都坐了下来,连袁雪也坐了下来,她比从前已是好了许多,已经能认人了,安静下来的时候,倒是看不出问题。刘满仓则无视了刘氏不断飞过来的眼刀,仍是厚着脸皮赖在了饭桌边上,毫不犹豫地夹了一大块肉,边大口吃边说道:“这肉炖得好!婶子手艺就是好!”一边又看往急云:“阿瓦妹子在外几年,肯定吃得好,瞧这水色,多好。”
急云只是低了头吃饭,饭菜虽然少油少调料,经了娥娘妙手,仍是记忆中的好味道,娥娘含泪道:“多吃点啊,在外头吃苦了吧,这几年跟的主家怎么样?我们后来到处去打听,同村的翠翠家,听说一直就打听不到,不过京里倒是托了人送了银子来,只不肯说在哪家,我们打听了许久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可担心坏了。”
急云咽了饭,说道:“挺好的,跟了个夫人,她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娥娘听了才放心道:“那就好,没吃苦头就好。”
刘氏撇撇嘴道:“看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手上光滑得一个茧都没有,哪里像吃苦的样子,竟是享福去了呢,翠翠还知道给家里寄钱,你这边竟是六年一个消息都没有,倒让家里牵肠挂肚的。”
袁雷看刘氏说话不中听,怕急云才回家就吃心,早抢着夹了个肉给急云,转移话题道:“你回来得倒是恰好,若是迟上几日,阿玉就要上京去坐监了,那可就错过了。”
急云楞了楞道:“上京去坐监?”
这是刘氏心头第一得意事,忙笑道:“可不是么,我们阿玉年纪轻轻,十二岁便中了秀才,如今被府城里举荐,能入国子监读书,再一年,便可在京里参加京里的举人试,若是能一举中举,那便又刚刚好可以参加后年的会试,岂不是顺溜?全凤州,不过举荐了三人而已,我们阿玉就在其中!”
袁玉不安道:“阿奶快别说了,其实京里人才济济,在京里参加乡试,倒是更难了许多,因此府城里略有些门路的,并不愿意占这名额,因此才落到我头上罢了,再说国子监里,多为五品以上官员子弟入学,我们这等各府城推荐来的寒门学生,听闻无论是先生还是监生,都颇为排挤看不起,只怕前路未明。”
急云好奇问道:“难道你们和他们是分开课堂的?”她对阿玉十二岁中秀才倒不觉得十分稀罕,毕竟听说卫瑾十岁便已有了秀才功名了,十四岁那年他出去参加过乡试,没多久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过了,已是举人了,无论是管夫人还是卫瑾本人,对他中举这事似乎都没有十分热衷和激动,她对这实没有什么概念,但她却对传说中国家的最高教育机构国子监的教学方式十分好奇,俗话说有教无类,难道这个世界居然还要寒门贵族分别对待分别教育?
袁玉呆了呆道:“那倒不会,都是一并授课一同吃住的,听闻只是颇有些排挤、白眼罢了。”
急云纳闷道:“既然都是一样的教授,那些白眼排挤有什么干系?你是去学东西的,那学到的东西与他们并无两样就好了啊?那些书本和学识,又不会看你家世如何,至于考试怕对手太强就更不对了,你将来会试也是要去京城的,如今乡试也能在京城,岂不是提前演练一番,刚刚好呢。”
袁玉这些天原惴惴不安,如今忽然豁然开朗,笑道:“阿姐说的是,是我狷介了。”
满仓也大力拍他肩膀道:“我就说了嘛,都是一样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