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尉把事情分派下去,但心情仍不得放松,他摸了摸额上层出的汗水,颤颤巍巍地向门里头回头问道:“卫大官人,您可满意了?”
“官人?李城尉,我倒是认为你现在该称呼我为城主了。”卫绾的剑还握在手里,那血线自她的玉白的手背上还缓缓地向下淌着,一身白衣,便是簪发的冠子也是白的寒玉,人如玉山行,莹莹彰彰自可夺目,但她右手臂上的那一抹深重的红色却也是不容人忽视的,抬手,他舔了舔手背上的血迹,笑:“这张清河,我说他的武艺早已是退步了,他还死不承认,便是这般趁着酒意,也不过拼着我三成内力,阿爹把城主位给他,我实在是不放心,你说是不是啊,李城尉。”
李城尉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的,这人突然闯进城主府,一来便是说自己是前城主之子,也不跟他们解释什么,三两下把城主给砍成了r_ou_泥,还说他们的女眷已经都被看守起来,一切都看他们自己的表现,他们除了俯首称臣,还能做什么?
“是,城主。”李城尉手藏在宽大的官服袖子里,顺着卫绾的话道。
卫绾刚想笑两声,来安慰一下这个胆小如鼠的城尉,但是,眼角所见,他望向城主府左边的那尊大汉白玉石狮子,低声厉喝:“谁在哪里?”
薛昭捂着嘴巴,真想掐死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露了破绽。
薛昭差不多是同手同脚出现在卫绾面前的,她刚想打个哈哈,但卫绾一见是她,便面向左右,细语说了几句话,便是看也不看她,径直上了护卫的马车,车帘子一掀,薛昭只见了卫绾腰下的一枚白玉佩,也就再不见了卫绾人影。
驾车的也是一把好手,手中缰绳一抖,那马嘶鸣一声,蹄子一扬,便是远去。于黑夜中,薛昭感觉那面前的青石板,不知怎么就起了一阵尾尘,呛得她有些气喘。薛昭一手捂了口鼻,便见着那还在城主府门口的城尉正双手叉在袖子里,远远地还隐约可见其额上的冷汗,或是注意到了薛昭望向过去的目光,他颤颤巍巍地还给了薛昭一个不失为难看的笑容。虽然不知道卫绾为什么见了这个小姑娘一点脾气没有,但是从礼而行,总不是过错的。但薛昭显然是不愿给他面子的,她原地跺了跺脚,甩了袖子,也是原路返回了。
什么拱卫司,真是无用。什么敦煌城,也是这种尸位素餐的人居多,只不过墙头草要随风摆动,她又能说什么呢?那情况,不顺从就是要死,就是个瞎子,也该知道该怎么做,薛昭的眼前仿佛还有着卫绾的脸,不是冤家不聚头,还是尽快结束这次西域之行才行,今天就碰着敦煌易主,指不定再待下去会发生什么……话说这兵士办事的效率也真是高,薛昭一路上还真是一个人都没见着。面前面后都是黑洞洞的,这上元节硬生生地是过成了一个中元节。还不真是鬼门大开,薛昭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感觉凉飕飕的。
回到客栈,草草了洗了个澡,薛昭拉了被子便是睡下,但睡了不到两刻钟,她便被客栈隔壁的喧闹声吵醒,只披了衣服,她开窗望去,沿着路,一队军士皆是执着火把,整肃行军,每逢着几家就撞了门进去,也不知道搜查出了什么,总有人被押解着出来,其形容槁枯,显然是在府中就被拷打过了。
薛昭的眼角线条有些狰狞,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妄想将此情此景都刻入脑中。这样的的场景在她年幼时也是经历过的,哀太子之事,当年牵连京中之人几千人,其中一品世家败落不知几何,那鲜血灌长街,她于府中被限制了自由,等到半月之后再出去,走在那几条街上,依稀还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她记得当年府中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抱着她的n_ai娘常常在她耳边念叨《般若经》,犹是怕她不知她也是那局中人。为圣人进行锁拿之事的羽林军也是这样,总在夜中闯入人家中,上到妆镜老妪,下到待哺小儿,皆无一幸免……但这敦煌城还是寻常商户居多,真是不知,这r_ou_食者所谋,又关乎众人何事。
第5章 第五章
“扣扣扣”,三声闷响,薛昭转头,原是有人敲门,秉烛到了房门口开门,一看来人,是店小二,小二的神情颇紧张,手上也提了一盏油灯:“小娘子勿要惊慌,这是城尉府在抓朝廷的探子呢,不管我等平民的事,可安心睡了。”
抠了门框,薛昭到底是不想看这小二的盲目好心态,便道:“朝廷的探子,何用这么大的阵仗?”
“看样子小娘子也是个明白人。”小二本就是来打个招呼的,一语毕就要离开,听了薛昭一问,也是答了:“听那城主府烧火做饭的几个姨娘说了,好像是新城主上位,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听说城主府门前堆起的那些死人现在还在烧呢,尸油都化了一地了。”小二走出去几步,似是犹豫了会,才又回头说:“夷狄多居之地可不知中原教化之礼,不多杀点人,这底下的人可多的是会整幺蛾子的,这边境人不识礼数,小娘子尽可多担待一些。”
原来竟都是习惯了,但这敦煌城的消息也真是传的够快的,才多长时间,就连这客栈的小二都知道实情了。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