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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寅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撩开了轿子的窗帘,半睁着眼睛似乎有些疲惫地朝外头看去。
沈淼偷偷看了他好几眼他也没反应,直到她第五次偷看的时候,霍寅才淡淡地开口:“你昨晚到我房里来了吧?”
沈淼一顿,本能性地摆手:“没没……”两个没字结结巴巴地说出来之后,她吞了吞口水,随后移开了视线:“是。”
“你瞧见了?”
沈淼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缄默了许久之后,还是沈淼没忍住,率先打破了安静:“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是旧伤了,大约有四年了吧。”霍寅说。
沈淼略微皱眉:“四年前的伤,怎么昨天晚上瞧过去就像新割开的一样?之前我就瞧见了你心口上的疤痕,你在京城……过得不好吗?”
难不成是在京城受人欺负了,所以实在忍受不住就回到了吴州?可是他身上的伤好了又坏,坏了又好的如何解释?
霍寅将目光从外面收回,回头看了沈淼一眼:“那你准备好了答案了吗?”
沈淼起先想问什么答案,牟然想起来昨晚在饭桌上他问的问题,沉默了片刻道:“我自然是……关心你的。”
霍寅抿嘴笑了起来:“我在京城这几年,过得的确不好,可是在朝为官身不由己,得以回到吴州我真的很开心,在府衙门前瞧见你的时候,仿佛京城那几年就是在做梦,一切都没变。”
吴州是的确没变的,吴州因为舟山有山匪横行,故而变化极为缓慢,吴州里的百姓大部分都与几年前没什么不同,富人那几个,名字也没变,穷人依旧穷,矜矜业业的生活着。
沈淼也没变,她与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沈淼虽然不知道朝中险恶,但是这些日子与霍寅接触了陈县令徐县令等人也知道,在朝为官的确不容易,小小的县令都有当地富贾们笼络,更何况是在京城天子脚下办差的大人们?
霍寅在沈淼的印象中,无非是从吴州出来的乡野小子,大约比真正的乡野小子要有钱些,但是一直被霍家保护得很好,没见过大风大浪,初入京城定然受了不少苦。
现在细细想着这些,沈淼便觉得心里不舒服,伸出手轻轻地拉住了霍寅的袖子,眉心微皱,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时间已经过去许久,这些话说出来也无益了。
霍寅瞥了一眼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突然说:“你这样会让我想吻你。”
沈淼立刻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瞥开眼神:“你别一言不合就就……就耍流氓行不行?”
霍寅抿嘴笑:“我哪儿有一言不合?我是一本正经地想吻你。”
沈淼连忙哎呀了一声瞪了他一眼:“那你去京城之后不是考上了状元吗?霍夫人在家里高兴了好些日子,这事儿整个吴州都知道,既然是状元,还有人敢为难你?”
霍寅朝沈淼凑近了些,沈淼想要往后退,霍寅便冷着脸道:“这是最后一次,你要是再退,我以后当真就再也不靠近你了。”
沈淼抿嘴皱眉,定在原地不动。
霍寅要是冷漠起来,沈淼是绝对招架不住的,她饶是看着这人长大也摸不透这人。若是五年前,沈淼还能拍着胸脯保证知道关于霍少爷事情的七七八八,而今,恐怕只剩下二二三三了。
霍寅一把搂住了沈淼的肩膀:“这就乖了嘛,那土地说的话你也别全信,他老了,总归是有些糊涂的。”
沈淼朝天白了一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霍寅长长地叹了口气:“朝中哪儿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啊,我刚考上状元,喜讯刚传到吴州,便因为朝中官员与皇子党派之间的事情,被诬陷秋试舞弊,直接入狱了。”
“什么?!”沈淼瞪圆了眼睛:“那霍夫人如何不知道这事儿的?你们霍家在京城那么多商铺生意……”
霍寅朝沈淼笑了笑:“我让人给拖住了,吴州距离京城上千里路,消息想要传过来得耗不少时间,这封信刚走到吴州边境,我便沉冤昭雪,让人把信给截了回来了。”
沈淼微微皱眉:“我一直以为你在京城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霍寅拍了拍沈淼的脑袋:“这么想才是你嘛,蠢兮兮的。”
沈淼白了他一眼。
霍寅道:“我当时被大皇子救出来后,就被迫成了大皇子的派系之一了。当今皇上有六个儿子,各个聪明能干,朝中群臣暗地里分为六派,尔虞我诈的行径多不胜数。大皇子是嫡长子,三皇子又深受皇上的喜爱,五皇子又娶了丞相的千金,个中关系太过复杂,不是我喜欢的地方。”
“光是你说的那些,我就有些听不懂了。”沈淼伸手挠了挠头:“那你心口上的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霍寅点头,眸色有些暗,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惨淡得很,好像将生死都看透了。
他过了许久,突然转头问了沈淼一句:“对了,你虽然是河神,但大小也是个神仙,知道斩神剑吗?”
沈淼眨了眨眼睛,她当河神的这二十余年一直都在吴州从未出去过,对外面的消息全靠霍家传来的信息,斩神剑是什么她根本不知道。
见沈淼那毫不知情的眼神,霍寅就知道自己算是白问了,于是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道:“小河神,你就一直这样蠢下去吧也挺好的。唉……吴州是个好地方,以后也会更好的。”
轿子停下,霍寅率先下了轿子,而后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