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默在长椅周围来回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说:“我和这医院挺有缘,以前我弟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其实这里的医疗水平挺不错,我弟的病情在哪里都是一样,我花的钱越多他的痛苦就越漫长,我都后悔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早早去了。”
王堇阳问:“得的是什么病?”
“尿毒症。”
赵默点上一根烟连抽几口,像谈论别人家的事般不带一丝感情,“先天肾功能不全引发的,两三天就要做一次透析,后来在治疗过程中又有各种并发症,换了一个肾还会产生排斥……”
王堇阳的手心渗出汗,他在裤子上擦了擦,不知道该说“对不起”还是“很抱歉”。 赵默在他身边坐下,坦言道:“王医生,你就是人太好,我知道你一定在自责。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和你分手这事和别的痛苦相比简直不值得提,我不怪你,也不应该怪你。就算没有和你分手,那些事也一样会发生,说不定还会让我更为难……”他顿了片刻,两手一摊,“不过,现在什么事都过去了!”
两个人静静地相处一阵,赵默将烟头丢在地上抬脚碾了碾,偏偏脑袋看着王堇阳,笑道:“王医生,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在怪我吗?”
王堇阳苦笑着反问:“我有什么理由怪你?”
“多了!”赵默一乐,掰手指细数起来,“我没有住你给的房子,没有继续念你给我报的辅导班,玩失踪不接你的电话,半夜跑到你的新家楼下把窗户砸了,把你的车划得乱七八糟……” “赵默!”王堇阳说:“我回来过两次,到处都找不到你,”他用手捂住眼睛,手心里有潮s-hi的水汽,“对不起……
赵默垂下眼帘,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王医生,你的难处我都知道……” 他都知道,他的王医生为他在父亲面前下跪,为他和家里断绝关系,不管承受了多大的压力,王医生总是会准时出现在酒吧门口等他,一天都没有少。两个人曾经坚信可以排除万难,坚信时间可以软化来自家庭的矛盾,可柏拉图式的爱情终究抵不过血浓于水,如今想起来,一切都是注定的。那年他恨的不是王医生屈服于重病在床的父亲去结婚,恨的是对方的毅然决然,坚决不与他继续维持关系。
孩子总有孩子的任性和执念,他一心认为只要不分开,只要两个人继续相爱,别断了这情分就还有希望,他愿意等,愿意当对方婚外的情人。而大人有大人的lún_lǐ观和道德观,怎么悲伤怎么舍不得,怎么抱着他痛哭流涕,最后还是一句:一刀两断。
自己当初有多幼稚可笑?砍头不要,偏要凌迟?他抬手放在王堇阳的背上,带着些恶意地坏笑一下,“喂,你老爸死了吧?”
王堇阳的脸色很差,并没计较他说话难听,只是淡淡应声:“嗯。”
赵默贴近过去,“王医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重新来过,你愿不愿意?” 王堇阳呆了一瞬,决然地摇摇头,“不可能了。”
赵默耍无赖地勾住他的脖子,“可是你爱我!不爱你老婆!”
王堇阳有点儿哭笑不得,他想了想,很严肃的说:“赵默,我这辈子就对不起你一个人,从和你分手开始我就只有一条路,不可能两边兼得,既然选择家庭就不能再和你好了。而且,我爱我老婆,不止是爱情,还有亲情和责任,你懂吗?”他快速地扫了眼赵默,歉然道:“你还小,以后会懂的。我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有困难我会尽力帮你……” “我和你开个玩笑你就冒出这么多废话!”赵默气急败坏地瞪眼骂道:“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老男人!”
王堇阳好脾气地笑着,像往日一样抬手揉揉小朋友的脑袋,“赵默,你还小……” “我不小了!”
“好好,你还年轻,还可以有很多作为,遇到什麽麻烦来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上……” “得了神经病的人才会来找你!我又没病!”赵默截断他的话,站起来拍拍抖落在裤腿上的点点烟灰,调侃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王堇阳,“王医生,我是来还你钥匙的,你没有欠我什么,你的房子我不能要。”
打扫祭拜堂子的仆人在墙角捡到一粒子弹头,诚惶诚恐拿给彭爷看。
彭爷把子弹头放在手心中把玩一会儿,忍不住笑了,“老混蛋和小混蛋真他妈混蛋,合伙了玩我?”
某个小区的诊所里,黄医生掐着麦涛的脖子怒骂:“你的枪法也太不准了吧?他瘸了!” 麦涛很委屈的呜呜:“我很久没有练枪,枪法不准了嘛~下次我一定不会伤到筋骨。” “还有下次?”黄医生抓狂,“我警告你,别再带人来我这挖子弹!我这又不是医院,设备不够!弄出人命来谁负责啊?”
“我负责。”麦涛搂着他蹭蹭。
“你能负个屁!”黄医生一脚把黑帮老大踹飞。
条子龙侧靠在病床上,捂着腹部的枪伤,小心干咳一声道:“那什么,黄医生,瘸了就瘸了吧,你别怪老大。”
黄医生缓声安慰道:“你也不必太难过,估计伤好后也就一点点瘸,应该不是很严重。”遗憾地叹一声,掏出绷带和药瓶,“你坐起来一点,我给你换药吧……”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麦涛说:“你儿子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