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沉稳。
“人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那人又道:“我只在这里坐坐。”
“客官您请随意坐,在下不招待了。”
挥开那手逃也似地走了,穿过檐廊,过了拐角,走过后院,直到他冲入自己房间,依然能感到身体的颤抖,心跳一下一下振聋耳朵。
那人应该死了,两年前就该死了,他亲手补了那一刀,曾在午夜梦回中无数次记起那画面,这人如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他抱着自己,身体还在习惯性地发抖,那些噩梦都涌了上来,不尽的折磨,尊严被踩在地上的屈辱,还有近乎能灼烧人的爱,一切记忆都纷纷窜入脑海,这两年尽量地封闭,原来从不曾忘记。
那之后的日子里,寻欢楼固定的地方总有同样一人坐在那里,静静喝杯酒,听台上新选的花魁弹上一支小曲,姑娘们妖娆身姿跳一支舞蹈,看繁华万千都在那台上落幕了又演绎,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从不点姑娘,却是出手大方。
偶尔抬头,在这样的旖旎声色中总能寻到那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那人与他视线相对,又匆匆离去。
他再也不死缠烂打,只是默默守候。
时日一久,张文宇对这样的事渐渐习惯,数着那人送来的银子倒也心里太平,反正这是那人欠他的,如何偿还都不嫌多。
那人每日都在,见得多了那点初见时的恐惧和震惊便慢慢平淡下来,包括那长长的恨意。
当年那一刀,算是一切扯平了,那人如今这般,可算是赎罪?
张文宇并不是多么能记仇之人,渐渐看着一切,终觉过去只如一场噩梦,如今那人只要不打扰自己便也无不妥。
终究……终究……
那点隐约的终究,他便不再去想。
春去秋来,不想那人一坐便是一年,寻欢楼名动一时的花魁朵唯也已淡了下来,又有新来姑娘逐渐出头的趋势,那人依旧每日都来,坐一方桌椅,一壶小酒,看看这里的繁华声色,寻一抹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已成了寻欢楼的一处风景。
可有一日那人却没有出现,寻欢楼的人倒是惊得不小。
张文宇看那空了的桌椅,心道,或许永远都不会来了吧,已经在这里坐得够久了。
不想第二日那人又出现了,依然是原来的位置,只是神情有些憔悴,不免所有人都多看了他几眼。
张文宇从高高的看台上见那人同一个小厮说了什么,然后抬起双眸,一眼便寻到了他,他迅速收了目光看向别处。
不一会那小厮过来问那人想与他说几句话,不知可愿意。
他倒是很从容,让小厮将那人带入厢房。
妙手回春进屋时便见张文宇从容地坐在茶几边沿。
“有何事说吧。”
妙手回春坐到对面,深深看了他一眼,道:“那年我被家里派来的人救了回去,之后皇城生大变,那些人也被清扫得差不多,我便认祖归宗了。”
张文宇道:“这与我何关?”
“我要成亲了……”
张文宇心下一愣,随即笑道:“这又与我何关?”
“我将回御都,可能,再不会来见你。”
“可还有事?”
“文宇,我……”
“无事的话我便送客了。”起身开门大步离去。
从那之后,寻欢楼那张桌椅再不是被一个人独坐,那在一处坐了一个春秋的人再没出现过。
张文宇见那被其他人占着的桌椅,有时会感到迷茫,他这是在期待什么,那个人走了更好。
只是夜深时,会想当年往事,即便不愿承认,终究,这一生,被无数人抛弃的一生,竟也会被人如此热烈地爱过,只是错了时间,错了方式,也错了结局。
多喝了几杯便有些微醺,然后好像看见他那狐狸精般的表弟张至深,只觉得在梦中,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连自己也不愿承认的事便漏了出来,连自己都感到羞耻的心情。
清醒时,浑身动弹不得,却看见张至深俊秀好看的眉眼朝他不怀好意地笑:“表哥醒了?”
“这是……哪里?”
“待会你就知道了,深儿准备送表哥一件大礼,表哥只要耐心等待便是。”
接着他的衣服被剥去,又换了其它衣服,那颜色……似乎只有这骚包表弟才会穿,接着,他模模糊糊地又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竟是坐着的,眼前除了一片大红再见不到其它,身体依然动不了,不知那狐狸精表弟对他做了什么。
他仔细留意周围事物,像是一间房间,不多时门吱呀一身打开又关上,之后便是一阵沉默,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有脚步在他面前来来回回,不停地来来回回,直晃得他眼花,终于停下时,眼前一亮,那红彤彤的东西终于消失不见,明亮光线耀得他双眼几乎睁不开,待适应过来时,看见一张极度惊讶的脸正紧紧盯着自己。
而他也是以同样惊讶的程度看着那不该出现的人。
“文宇?为何是你?”妙手回春看那着了大红喜袍的人,依然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张文宇看清自己装束,终于明白张至深做的是什么,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一动不动盯着妙手回春,妙手回春也同样盯着他。烛火照耀大红喜袍,映得那人面容格外好看,这才发现他胸前挂了一封信,取下展开,只见那书道:臭妙手回春,欺负完了我表哥就想走,小爷我抢了你新娘子,诅咒你一辈子只能与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