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也是白的,夜色中那么一回头,竟连眉毛和眼珠都是白的,肌肤更是白得剔透,总之,无论是咋一眼望去还是仔仔细细望去,此兄台浑身上下便无一处是其它颜色,当真只能用出尘二字形容。
张至深这见过世面的凡人还是为此容貌吃了一小惊,此者身份不确定,目测,只知是个男……不,是个公的,不知是妖魔鬼怪中的哪一类,总之不会是人,周身灯火远去了,那人身上发出的淡淡白光朦胧了半个夜空。
张至深便将此兄台归类为了魔。
那魔细细瞧着他,依然是温柔绵软的声音:“竟是个凡人。”
眉目的温雅淡然衬着无色眉眼,说不出的好看,一个晃神,竟似仙子般出尘,只道是如魔如仙的人物。
张至深还是在心中将他归类为魔。
“你是何人?”那魔再问。
张至深自我反省,在青莲家中他是客,一个客人在主人家院里乱逛本就不对,不幸还遇上了其它妖魔,怎么说也是他的错,于是他一个凡人万分客气道:“在下张至深,初初来此做客,不想走迷了路,不巧打扰兄台,万分抱歉。”
那魔道:“你便是他要迎接的客人,此处后院偏僻,不曾想你初来魔界便误入我的居所,这也是缘分。”
张至深客气:“是在下鲁莽,承蒙兄台不计较。”
那声音少了几分绵软,淡然道:“我叫赫苍。”
张至深继续客气:“有幸知遇赫苍兄,至深三生有幸。”其实他也不知遇上这魔有什么幸与不幸的,纯粹就是客气着胡扯了。
赫苍两条雪白眉毛微微一挑:“你们人类可都是这般说话,客气着不像一句是真话。”
张至深客气的微笑僵在了半路,本想自己在魔界便代表了全人类的形象,在陌生人面前自要礼貌客气,不曾想……
他哈哈笑了声:“惭愧惭愧。”这句话当真是真心实意的惭愧,他难得这般客气。
那雪白的一双眼平静地望过来,嘴角含了一丝笑意:“你倒是惭愧得容易,那蝴蝶在你面前烧死了,可也感到过惭愧?”
话题一绕,又绕到了蝴蝶上来。
张至深咳了一声:“惭愧惭愧。”
赫苍又瞧了他一眼:“早先听说人类复杂不可捉摸,也未见过像你这般的,你倒是真惭愧惭愧。”
张至深谦虚:“惭愧惭愧。”
忽觉不妥,接着道:“不知赫苍兄与这些蝴蝶是何关系,可是你的真身,其实你是蝴蝶成的妖?”这些年与南箓一道,于这妖魔之事上他还是略懂一些。
赫苍道:“我并非妖魔,这些蝴蝶也并非我的真身,此地聚了许多,都是些照顾我的蝶,虽是勤快好用,性子还是改不了,受不住灯火的诱惑,我便也由着它们去,莫要伤了性命便是。”
张至深叹曰:“魔界果然无奇不有,不曾想这小小夜蝶竟也有灵性,伤了其性命,在下万分惭愧。”
末了,又加一句:“我是真心的,惭愧。”
赫苍走近几步,仔细打量他:“我却依旧未曾瞧出你的真心。”目光停在他脸上,似乎很有兴趣,“这双眼长得极是好看。”
他打量着那双眼,那丹凤眼便也打量他通体雪白的眼,两个雪球般的眼珠剔透晶莹,光彩流溢,映着身后阑珊灯火,竟有种风华绝代的惊艳。
二人大眼瞪小眼。
张至深从那双雪珠子中回过神来,继续客气:“惭愧惭愧,赫苍兄一双眼当真是风华绝代,怕是世间再无人胜过。”
“是么。”雪珠子清冷道了一身,竟是苦笑的模样。
张至深又瞧着那双雪珠子问:“我见过许多妖魔,却从未见过像你这般连眼珠子也是白的,既不是妖魔,莫非也是人?虽然看着有些不像,但我听我娘说过人类有种奇怪的病,打从娘胎里出来浑身便是白色的,莫非你得的就是那种病,在人界呆不下去,所以才来到魔界?”
“人界中竟还有这种病,莫不是妖魔变的罢,可有请术士去瞧瞧?”赫苍似乎很对人界感兴趣。
张至深摆手:“这病在人界却是不稀奇的,还有人生下来多长一个手指头的,有人家生出一对双生子却共用半个身子,一生一世两人都不得分离的。”
赫苍摇首:“这便是人界的不可捉摸之处,也是有趣。”
他这般一说,便知是从未去过人界,张至深又道:“人界之病无奇不有,莫非魔界也染有此病,所以你才……”打量那通体雪白的魔,目露同情。
第一百三十五章:魔缘算
他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慈悲,不,慈祥一点,安慰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比那些多胳膊少腿的强了不知多少,你这样也很是好看,老天爷给了你一副与众不同的外表,为的就是让你活得更加精彩……和与众不同。”
他也觉得这安慰似乎有点过了,但想想此兄长期自住在此偏僻竹林,定然是内心极其自卑,本着人类善良的本性,他也要好好开导开导,想着,觉得自己一颗心越发柔软慈悲,头顶飘着神圣的光芒。
赫苍嘴边的笑意越发的有趣,在张至深准备更深切地宽慰他前道了一声:“魔界并无此病。”
张至深脑子一转,此病生来便有,从人界传到魔界确实极难,便道:“一些妖怪天生就有属于自己的颜色,我见过一只小妖怪浑身几乎都是绿色的,那头发,那眼睛也绿得很是好看,幸好那小妖精的皮肤和牙齿还是白的,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