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带我来冥界只是为了诱说我得到长生的话,劳烦你送我回去,我虽只有几十年的寿命,却又想跟相爱之人永生厮守,但我不相信有白来的便宜,请你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你不相信我?”雪色眸子暗了一暗,低沉声音依然带着诱惑。
张至深摇头:“你我第二次见面,你是什么身份,什么物种我都不知,我并不信你。”
赫苍沉默一阵,忽然笑道:“罢了,当我适才只是玩笑,我带你在这冥界走走逛逛。”
“有劳赫苍兄,不过,我们要在天黑前回去。”
赫苍道:“冥界没有天黑。”
“我说的是魔界。”
“好。”
张至深往前走去,留给赫苍一个背影。
不愿面着别人,那双凤眼微微低垂,嘴角苦笑。他何曾不想与南箓长长久久的厮守,只是他不信,也不敢。他若是贪心,兴许这短短的几十年都不会拥有,如今这般,已让他一颗心翻来覆去地痛了几个来回。
那人终是因他而成了魔。
赫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苍白眸子有浅浅淡淡的光,指着周身飘过的鬼鬼魂魂介绍,这是吊死鬼那是水鬼,这边还有阴间集市,那边才是奈何桥。
这阴间形形色色的鬼,那一张张苍白的脸是他从未在人界见过的。有的鬼用冥币买卖;有的鬼食用血淋淋的生肉;有的鬼披着一张好看的人皮,不小心被其它鬼撞落了一个角,露出里面腐烂的身体,赫苍说,那是画皮鬼。
远处青色鬼火几点,明明灭灭,好似窥视的眼。
张至深竟一点也没觉得害怕,置身一处陌生环境,只觉不习惯。
但总要习惯的,几十年后,他也会是这里的一员,不知南箓,可会记着他多久。
赫苍道:“这里虽然鬼气森森,但总比我那竹林热闹。”
张至深问:“你究竟得罪了什么样的仇家,才会在魔界无法现身?”
赫苍无色眸子微微一笑,望着不远处道:“到了。”
前面一派鬼魂正在排队,队伍最前头一座长长拱桥,桥头一个红衣女子端着一只碗正同面前的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声音清亮婉转,在这阴沉的冥界,那点红,那点清亮成了最是夺目清新的艳,像那黄泉岸上的彼岸花。
那女子唱道:“年年岁岁流连转,唯有寂寞身相伴。奈何桥边,只有三生石守望,彼岸花垂连。一瓢忘情水,往事黄粱梦,再做浮生欢。”
她面前的女鬼着了素色裙裳,墨发披散,接过那只碗,凄然唱道:“岁岁年年光阴逝,独留烟花空叹欢。三生石畔,徒留彼岸花开落,奈何桥长等。一碗忘情水,与君缘此尽,再做重生梦。”
红衣女子微笑点头,很是满意。
白衣女鬼仰头饮尽碗中水,走上长长拱桥。
那红衣女子再倒一碗汤,捧至面前佝偻鹤发的老鬼面前,婉转唱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徒有弱水长东流。奈何桥边,只有三生石守望,彼岸花垂连。一瓢忘情水,往事黄粱梦,再做浮生欢。”
那佝偻老鬼接过,先是咳了几声,苍老的声音巍巍颤颤唱:“岁岁年年人不同,空得一生魂西游。咳咳……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咳咳咳……奈何桥……”
“唱错了,重来。”红衣女子打断道。
那老鬼顿了顿,不知如何开口,后面的鬼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什么,他才重新开了唱腔:“岁岁年年人不同,空得一生魂西游……”
张至深瞧着热闹,道:“原来冥界还有在桥上唱山歌的习俗,唱对了赏碗酒,唱错了要重来,我们也去排队唱上一唱。”
赫苍抚了抚额,摇头:“我说到了,是因为这里是奈何桥。”
张至深笑道:“别说笑了,从未听过奈何桥头还唱戏的。”
说话间,有一男子走来招呼:“赫苍,许久不见。”
那男子,不,应该是男鬼,生得俊朗,华衣金冠,好不骚包,面上含笑,好不亲切。
赫苍对那男鬼道:“少佐,你来得正好,说说这奈何桥头是什么情况。”
那唤少佐的男鬼笑着摇头:“孟姑娘在这桥头司职了几万年,便总喜欢弄点新鲜玩意来调节气氛,前段时间不知从哪学的唱腔,便嘱咐所有过奈何桥的鬼都要与她对唱一段才能走,说是能洗清罪孽,来生干干净净做人,你瞧,那些排队的鬼手里都拿着要对的词在背诵。”
张至深仔细瞧去,果见那些鬼手里都拿着张纸,口中念念有词,一个鬼细着嗓子唱了一段,叹道:“这年头做鬼也不容易,投个胎还得唱段小曲。”
另一个道:“咱们这批算是好的了,上一批投胎的鬼,孟姑娘可是要让他们每人说个笑话,不让她笑的就不让过,据说有个鬼连说了十五个笑话都没能让她笑,差点一气之下跳了弱水,还好被路过的判官拉住,向孟姑娘求了情才准过的。”
先开口的鬼道:“若是过不了的,会如何?”
“等下一批换了过桥规则再来排队便是,是你的胎,总跑不掉。话说,你是新来的吧。”
“确实,我是新来的,正急着去投胎呢。”
言罢,低着嗓子继续唱那纸上的曲儿。
那被叫做孟姑娘的红衣女子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孟婆了,与想象中的相差甚远。
桥下排了长长的队,大多白衣散发,弱水之畔,零落的鬼魂望着桥头叹气,总是等不到要等的那个人。
张至深道:“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