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烧了金丝炭,褚辰除了披风,先问了一句:“父亲此番进宫,可是宣府有异动?”
褚北严是宣府总兵,若非战事,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召见他,更何况宫里头的太后正病着。
“...我儿当真料事如神,不过...倒也不是瓦刺来犯,说来也怪,九个月前瓦刺重创,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就卷土重来,可宣府连日来出现不少灾民流离,附近的牧民也糟了大灾,皇上命为父不日启程赶往宣府,解救我朝百姓。”
这些年,褚北严养成了与褚辰商议诸事的习惯。
犹记得十几年前,褚辰才七岁就进了卫所跟着一般大老爷们训练体质,小小的年纪从不知服输二字怎么写。
茶盏里是新泡的汉阳雾茶,雾气腾起时,笼着褚辰俊颜如铸。
如果没猜错的话,难道是...
褚辰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父亲可知如今的宣府副总兵是何人?”未等褚北严答话,褚辰眸光深幽接着道:“他原是太原总旗,因立了战功被调升到宣府,父亲不奇怪他晋升的速度如此之快?”
褚北严原也有疑惑,可他是武官,带兵打仗很有一手,论起阴谋筹段还是略逊一筹。
“我儿的意思是?”
褚辰淡淡一笑,给褚北严续了茶水又道:“宣府镇占冀州地,宣府镇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瓦刺已有多年未曾来犯,怎么偏偏会在十三王爷造反之时前来烧杀我朝百姓?十三王爷本在太原镇守,四年前却连连失守,放了鞑子进城不说,还差点连累了文大将军,而正在那时候,他的得力手下又被调至宣府!”
“你是指反贼早就部署了这一切?他竟与瓦刺勾结,那副总兵是卖国贼?”褚北严似乎蓦然领悟,神态极为严肃:“不行,为父今日-就得启程,多亏我儿提醒。”
褚家是跟着太祖皇帝打过江山的,世代忠心耿耿,保卫疆土是褚家男儿必死的决心。
褚辰上辈子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如今.....
褚辰起身恭送褚北严,与他一道出了宝月楼,褚北严去督军衙门之前劝了一句:“你母亲上次做出那件事也是为你好...咳咳...你如今也不小了。”
男人之间的谈话大抵都是点到为止,开门见山。
褚辰点头:“儿子知道了。”他也想尽快!
---------
第二天,天气放晴,暖阳照在飞阁流丹的乔家大院,像是预示着某种即将到来的扶摇直上。
若素一早便去了乔老太太屋里辞别,乔若娇和王凤也来了。
奇怪的乔二爷如今见到若素,宛若‘避如蛇蝎’,昨晚家宴上,他看见若素也在,席间就悄然离席了。
呵呵....不过是个相同的名字而已,倘若问心无愧,何必闹这一出?
乔老太太和王凤都备了贺礼,说是恭贺白启山续弦的,乔大爷和乔二爷却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绝对不与白家有任何人情往来。
“外祖母,您的药,若素都已交给了秦香姐姐看着,可不能怕苦,要按时喝的,不然等若素回来非得跟您算账。”若素娇嗔道。
惹得乔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也就咱们素姐儿有这个胆了。”
若素临行前对王凤也‘交代’了一句:“义母,您每日-需绕着园子走上一圈,不然等月份足了,有您苦受的。”
王凤当然知道若素是为她好,万般不舍的送她去了影壁。
若素回头看了看,乔若娇一直闷闷不乐,她问了句:“表姐这是怎么了?”她也有不高兴的时候?
乔若娇眼眶微红,原是尖尖的脸蛋,如今长的圆鼓鼓的,百里透着粉,仔细一瞧,快和王凤不相上下了。
“我母亲已经安排好了相看,明日-那礼部郎中家的夫人和公子就到府上了,表妹我该怎么办?我....”她瞄了一眼王凤,悄悄对若素说:“我非王公子不嫁!”
这....可不是你想嫁就能嫁的!王重林身边的美貌女子加起来都能开家歌舞坊了。
若素不知道该说什么,乔府大门外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素素,可以启程了。”
她扭过头看了过去。
褚辰换了一身崭新的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袍,身上披着石青刻丝灰鼠披风,下巴处的青色胡渣也不见了踪迹,整个人立在风中,飒爽灼灼,高挺俊逸。
“去吧,早些上路,天黑之前还能赶到驿站。”乔老太太不舍道。
--------
若素上了褚辰备好的马车,可随后他也坐了上来。
京城西北风刮的正厉害,马车的帘子都是拉下来的,封闭的空间瞬间变的暧昧了起来。
“事发突然,我只备了一辆马车。”褚辰自顾解释道。
这个借口实在称不上合理,堂堂太傅大人,怎么可能会被一辆马车难倒!就连巧燕和巧云坐上了放着行囊的青帷小车。
若素没有说话,拿起一本医书研读。
很快就出了石桥胡同,要出京城要得经过两条长街,再后面就是佛陀寺和北镇抚司衙门,路况还算平整,若素坐在马车里,身上裹着厚厚的狐皮披风,开始昏昏欲睡。
许是光线不太好,又是不透风的空间,满车厢都是褚辰身上的龙延香和独属于男子的雄性气息,若素的眼皮越来越重。
要不是带上了东去和东来,她真是不敢和褚辰‘同处一车’。
突然,手里的书被人夺了过去。
若素蓦的抬眸,一脸的质疑看着褚辰。
“玉环一窍,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