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情绪已经平复,慢慢回身直视对方,淡淡地道:“郡王爷想跟我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这几年但凡官宦人家的闺秀与自己在一起,神态举止不是羞涩就是慌张,很少有人能这么直视着自己说话,唯独眼前这个赵玉笙是例外。自己身形高大,赵玉笙身形娇小,两人站在一起,赵玉笙堪堪只到他的肩膀。他明明居高临下神情不善地看着对方,对方却浑不将他当一回事,语气中隐隐然还带着一贯的不屑。
元倓被赵玉笙的神色再次激怒,于是语气森寒咬牙道:“我想告诉你,我起先对你父女说的那番话根本不是我的心里话,不过是碍于我大哥的压力给你老子给你赵家几分面子罢了。我其实非常讨厌你,咱们之间的梁子结大了!”
不是都说古人早熟懂事吗?这货今年都十八岁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合着这厮这几年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嗯,也难怪,人家身份金贵,锦衣玉食地,有太后姨妈宠着皇上表哥罩着,外加能干的郡王长兄护着,可不就养成了这巨婴的德性。
赵玉笙心头充满了对眼前之人的失望和厌恶,立马冷笑道:“彼此彼此,好叫郡王爷得知,小女子也讨厌你,非常非常讨厌那种!”
“你,你……”元倓气得脸色铁青,手瞬间扬起。赵玉笙扬眉,讥讽道:“怎么,诚安郡王又想打我两巴掌?莫非你是学乖了,特地选了这么个没有砖头可供我捡的地方来一雪前耻?”
“你找死!”这臭丫头,居然敢这般挑衅!元倓盛怒之下理智全失,伸手去扼赵玉笙的脖子。赵玉笙有心防备,几乎是元倓还没触及她的肌肤,她就拔下了头上的金簪,然后快狠准地戳向了元倓的手腕。
元倓没料到她一个弱女子,竟然反应这般敏捷,不防备之下叫她戳了个正着,血珠一下冒了出来。元倓立时眼睛血红,狠狠一脚踹了过去,高度戒备的赵玉笙及时一闪,堪堪避开。
为了不叫人听到自己和赵清溪的谈话,元修吩咐品香居的伙计只要将菜送到楼梯口,再由自己的人送进雅间。元倓一脚落空,欲待再踹之时,“嘎——”楼梯口通往这一侧雅间的门被推开了,范先生亲自端着一盘菜走了进来。
看到他二人居然齐齐站在走廊上,而元倓满脸暴戾之色,范先生不禁心头一凛,问道:“两位怎么在走廊上站着不进去用膳?”
姓范的是大哥身边第一得用之人,万不能叫他瞧出自己和赵玉笙又动手了。元倓反应极快,立时挤出一丝笑脸道:“我酒量不如大哥和赵大人,就寻了个借口出来躲一躲,正好也和赵姑娘好生说说话,解除一下误会。”
“哦,是这样啊。”范先生嘴上相信,眼睛却狐疑地看向赵玉笙。赵玉笙冲他笑了笑,道:“郡王爷说得对,我也想好生向他致歉一番。”
“好,好,这就好。”范先生松了口气,笑着走进了最里头的雅间。
被范先生这么一打岔,元倓的怒火熄了不少,方醒悟到自己方才又冲动了。大哥特地带自己来和赵家讲和,自己又和赵玉笙闹起来,不是生生打他的脸吗?
赵玉笙也冷静了下来,暗骂自己又忘记冲动是魔鬼了,她两世为人性子都算温和,怎么一遇上元倓这厮就控住不住脾气了。
不能和赵家撕破脸,但这口气元倓怎么也咽不下,不好冲赵玉笙动手,那就言语上羞辱她。
打定主意的元倓便低声对赵玉笙道:“赵玉笙,你第一次在广平侯府园子里看到我的时候,那露骨的花痴目光差点没叫我恶心得吐出来。整个京都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子像你这般不要脸地直直盯着男人不放的。”
原来问题的症结在这里,赵玉笙总算明白了这厮看向自己的眼神,为何总是带着厌恶鄙视。她埋头沉思不接话,元倓却当她是心虚,又哂笑道:
“小爷身份尊贵且玉树临风,仰慕我的高门贵女太多,本来你一个伯府嫡女,模样又不差,若是能哄得小爷高兴,就算不能娶你做郡王妃,纳你做个侧室还是可以的。可惜你这粗鲁少教养的性子,实在是让人提不起性子。”
赵玉笙怒极反笑,直呼其名一字一顿地道:“元二,京都确实有不少姑娘想做你的郡王妃,但我赵玉笙绝对不在此列。还有,我赵玉笙这辈子要嫁的男人,眼里只能有我一个人,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人分享丈夫!”
这臭丫头,真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元倓仰天冷笑:“好有志气的话,可惜言不由衷,你这样说,无非是掩饰自己被我厌憎的失落心理罢了。”
世上竟然有这样自我心理良好的人,赵玉笙简直无语了,讥诮道:“元二,我才发现你竟然这般喜欢自作多情。不过有件事好叫你知道,那就是我当初在徐家之所以一直盯着你,是因为我以为自己看到了鬼。”
元倓差点没吐血,岂有此理,这臭丫头竟然骂自己是鬼!等元倓气得额头青筋乱跳,赵玉笙方道:“我幼年时在乡下有个朋友,眉眼跟你极像,所以那日在徐家看到你我才会那般惊讶。”
元倓先是觉得这臭丫头在撒谎,可回想了一下当日赵玉笙的眼神,又隐约觉得像是那么回事。只是一个乡下小子竟然跟自己眉眼极像,可能吗?他心头怀疑,嘴上便下意识地问:“那小子如今在何处?”
赵玉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慢慢道:“那人死了,五年前就死了。”
忘记这丫头原先说的看到鬼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