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是李举那废物,无须母后事事c,ao劳叮咛。母后是不是累了?来人,送母后回宫歇息。”
“喏!”
守在门口的追月军上前要将庚太后带离,尤常侍立即冲上来用浮尘将她们扇开,大叫道:“做什么做什么,老身在此谁敢动太后!你们,你们反了不成!”
“臣不敢。”追月士兵们退后了一步,却全然没有敬怕之意,几双眼睛如狼似虎地盯着庚太后。
庚太后心寒不已,眼中含泪难再多说,在尤常侍的护送下匆匆离开。
李延意坐在案几之后愁山闷海,久久不语。
让她彻底陷入焦虑的乃是三日之后一封阿烈递上来的信。
阿烈说一早这信出现在怀琛府,压着一支海棠花,阿烈知道李延意海棠不离身,便猜测这信是给她的。
阿烈并不知道此信来自何人之手,但她认得信上的字迹,乃是出自和她写过无数密信的卫庭煦。
这是卫庭煦的字迹,李延意认得。
“谢贼之女已完全为我所用,父亲放心。”
这封信不是给李延意的,看上去羊皮边有些磨损,这信有些时日了,乃是封旧信。
很明显是卫庭煦写给她父亲卫纶的。
谢贼?看到这二字李延意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谢扶宸,谢贼之女指的是阿歆?不对,阿歆什么时候为卫庭煦所用了?
李延意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场景。
当初谢扶宸带兵杀入怀琛府之时气急败坏地对阿歆说过这样一番话:
“你和你妹妹一人一剑,正好结果了老夫的性命!来!”
阿歆还有个妹妹,连阿歆本人似乎都不太知道。
“利用我的女儿杀我,你和卫庭煦不愧是一丘之貉,用的手段一模一样!”
当时谢扶宸亦留下了这句话。用的手段一模一样?意思是卫庭煦也在利用谢扶宸的女儿来杀他。那时李延意不知道他为何会提及卫庭煦,可如今一看,竟和这封奇怪来信不谋而合。
卫庭煦当真谋划过这样的事?
竟从未跟她提及过。
李延意双手握着信的两边,思绪沉沉。
她抬头看见了一棵苍天巨树。这棵树种在她家的院子里用以遮荫,不知不觉树越长越高越长越茂密,生出了许多她都不知道的细小分叉。一些诡秘的树叶藏在了深处,她想要摘下一片看个清楚,发现已是难事。
第144章 诏武二年
李延意仔仔细细地看着羊皮上的一笔一划。
她和卫庭煦写过海量的密信, 对她的笔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曾经为了防止他人冒名写假信混乱消息, 她们两人一块儿分析过卫庭煦的下笔习惯。无论是下笔的力道还是收笔的习惯李延意都记在心中。
她想要从这几个字中拆解出些破绽,拆解出是谁想要挑拨她和卫庭煦之间的关系。
她当然知道栾疆这些道学先生们对她穷追猛打背后都是谁在主使, 从她下决心要改革铨选之时就明白一定会触及到士族的利益, 庚家便是首当其冲。她并不畏惧庚家有什么微辞, 更不会因为他们是外戚, 是母后的娘家人就放弃改制。一旦这次顾忌某个集团的利益放弃了, 下次再有别的打算依旧会瞻前顾后难以成事。所以李延意在决定改制的最初就已经下定主意, 无论谁在明面上反对亦或是在暗地里捅刀子她都不可能退缩。
就算是亲舅舅也一样。
如今卫庭煦已经步入朝堂,虽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秘书丞, 万向之路的功绩和唯一女官的身份也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瞩目。
整个中枢都明白李延意下一刀会切在什么地方。所以在她落刀之前离间她与她的心腹, 削弱其势力,就能让她不向大聿的腐r_ou_下手?怎么可能, 异想天开。
在这节骨眼上出现这么一封意味深长的信, 想让李延意怀疑卫庭煦的动机再明显不过, 李延意是不会上当的。
若这信是假的,也假得太真了一些。此人居然能模仿卫庭煦变化多端的笔迹,甚至能在下笔之时抓住j-i,ng髓,实在可怕。
可若是真的呢?李延意知道是真的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呢?万一有人好意提醒她提防暗箭呢?
卫庭煦和卫纶在密谋什么?她若是真的要图谋什么的话李延意可能真的看不透她。
有些什么遗漏了。
李延意盯着案几角落的金龟香炉。龟首昂着脖子张着扁扁的嘴,就像是谁掐住了它, 呈现出临死前的痛苦之态。
这信是谁送来的?庚拜吗?他的可能性最大, 现在也最有立场做这件事。但, 就算退一万步卫庭煦别有算计且露出马脚, 庚拜有这个能力抓住马脚吗?
以庚拜的能力很难找到卫庭煦寄给卫纶的信,何况信中内容极其重要,非常容易引起猜疑。既然信中内容没有用任何暗语而是直接阐述结果,说明无论收信人还是寄信人都认为此信着落非常安全,不会被他人截获。
如今信在李延意手中,除非是非常熟悉卫庭煦笔迹的仿写高手所造,不然以卫庭煦的聪颖和谨慎想要得到它何等困难。
若是真的,谁有这能力得到?
李延意的脑子有点乱,她将竹筒中的新鲜海棠枝捏在手指间,嗅着花香。花香能够帮她理清思路,镇定下来。
关于谢家的事情实在太敏感,虽然谢扶宸已死,可冥冥之中李延意总觉得自己漏了一些事情。
谢扶宸这等j-i,ng明的人百年难遇,在他孤注一掷以至于被满门抄斩之时,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