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其他国家的道路消失了,外面如何风云变化长歌国的国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骑马狩猎,只知道将生死寄托在龙王的眷顾上。
应该离开了。
夙斓无数次地建议全国迁徙,起码也要将道路重新开辟,否则很快就会变成沙漠之中的流火国。可是另一族卜舍却不同意。
“我们长歌国世世代代生活在骨伦草原,我们的神在这里,我们的亲人也在这里,我们还能去何处?离开了骨伦草原,我们的马怎么办?它们吃不到这里的草会饿死的。”
卜舍的话万分愚昧,夙斓告诉他骨伦之外也有草原,即便没有草原也可以买到草,只要有钱马不会饿死的。卜舍并不听她的话,甚至还要公开处决她,因为她在亵渎龙王亵渎草原,亵渎这世世代代养育长歌国的草原。
夙斓没办法,只好带着她的族人逃走了。
跟随夙斓离开的只有不到五百人,他们长途跋涉九死一生终于来到了大聿,归顺了当时在位的武帝。武帝敬佩夙斓的英勇和果决,赐她们“阮”姓,从此以后百年的时间里夙斓一族,也就是阮氏,慢慢地在大聿扎根。
这便是阮氏阿穹血源的来历,也是甄文君祖先的秘密。
据说之后阮氏一族有试图和长歌国联系,却始终没联系上。对故国颇有些向往的阮氏甚至不顾艰险回到了骨伦草原,而那时的长歌国王视他们为异类,没有一丝想要与他们促膝长谈的心思,反而要将他们全部杀掉。后来阮氏才明白,原来长歌国怀揣着宝藏,已经有好几拨人来到此处想要掠夺宝物。
长歌国整个国家充满了穷途末路的恐慌和暴戾,据说龙王的脾气越来越坏,无论给他多丰厚的贡品它都要作乱,隔三差五便会袭击,弄得人心惶惶,无法生存。
许多年轻人渐渐离开了,只剩下对这个国家充满了感情的老人守护于此。
关于长歌国最后的记载乃是在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一场惨烈的飓风席卷了整个草原,甚至一直吹到了海上,引发了可怕的海啸。
从那之后“长歌国”三个字便再也无人提及,有人说长歌国湮灭于世,不复存在了。曾经有人想去骨伦草原一趟究竟,想要寻找长歌国的宝藏,可骨伦草原的“黑龙”却让人闻风丧胆,且靠近库尔间什沙漠,不知道会有什么鬼怪出没,能去者少之又少,更不用说去了还能回来告诉他人的。
夙斓的后裔却在大聿这片肥厚的土壤中生根发芽,变成了极为强劲的一脉。
夙斓后裔男人与女人似乎有天生的优势,他们身材高大擅骑s,he,记忆极好过目不忘。他们在武帝和景帝时期立下赫赫战功,渐渐地成长为当年三大家族之中势力最庞大的一支。
之后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
“勇略震主者身危”,何况阮氏阿穹那般耀眼。
从南至北,从中原到八方胡族,谁都知道这位所向无前,志勇无双的“女修罗”。大聿的天子是谁根本没人在意,大家谈论的只有这位“女修罗”。据说这位“女修罗”祖上并不是大聿人,本就是胡族。
曾经有一段时间阿穹在西北作战,那地界正是如今的绥川,是距离汝宁最远的郡。阿穹受了伤又被围困,没能按照天子之令及时返回汝宁,结果被有心之人大肆揣测,一时谣言四起,说阮氏要在绥川自立为王,异族总是要叛变的。
那时的天子并没有被这些妖言所迷惑,史料记载,当时天子还追了一道圣旨连带着成山的补品一块儿送去了绥川,让阮氏好好养伤,分明就是君臣和谐之态。
可是一转眼,阮氏阿穹忽然人间蒸发消失不见,阮氏一族全数被诛杀。
其中的原因没人知晓。
当时诛杀已超出了“九族”范围,除了亲人、老师、门生,大聿举国之内凡是阮姓之人统统杀光,无论和阮氏阿穹有没有关系,宁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人。
整个大聿陷入了空前的恐怖之中,所有和“阮”字谐音的字都没人敢说。
天子在位之时,为了项上人头,没人敢提到阮氏。
光y-in飞逝,年少储君李举继位之后十一载驾崩,时光流转,一代女帝登基又是三年,能记得当年那位惊艳天地的女将军之人已经渐渐离开人世,即便还在世的也都是年长之人,能够活长命的人他们必定都透彻地明白一个道理:莫谈国事。
甄文君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北疆,被北疆的暴雪包围。
她从酒楼出来时两杯烈酒下肚,本以为能够热热身子,谁知小雪还没跑几步就被寒风吹透了。但甄文君的心依旧滚烫得像一团火在烧着,烧得她抓心挠肺般地难受。
步阶在信中用极为简练的文字叙述了关于“夙斓”一族如何离开长歌国,如何归顺大聿的过程。这些历史在大聿根本找不到一点儿蛛丝马迹。
步阶拿着这玄鸟图腾遍访名士高人,最后才在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口中得到了一星点儿的线索。老者也没有直接告诉他这玄鸟图腾的含义,为了避免大祸牵连子孙,他含糊地将步阶指路去了宿渡,说在宿渡一座石窟之中藏着关于这图腾的最后记载,如果他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找到。
步阶运气的确很好。
石窟建在山上,宿渡连年的大雨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