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时节空气中似乎有火星子在流窜, 可长宁宫内确没有半分暑气。荷香随着纳凉用的冰山所带来的阵阵凉意不断包裹众人, 神清气爽之感让大家畅谈的兴致更高。
随着小黄门的一声通传, 庚太后被王姑姑搀着从寝殿内走了出来, 大家向她行礼问安, 她保持着平和亲切的笑意, 却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待瞧清了满院子的年轻女郎全都是依照谢氏阿歆的装扮描眉画眼时,脸色顿时有几分难看。这谢氏阿歆在不知不觉中竟成了京中世家女子们模仿的对象?成了潮流?且不说她没有给天子招女子为后的心思, 便是有也断不会招似谢氏一般的罪臣之女, 还怕天子被迷惑的不够吗!
庚太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口忍不住起伏。王姑姑察觉到她的火气, 暗自顺了顺她的手背, 想让她消消气。
庚太后眯起眼睛坐到了主座上, 众人行过礼后也纷纷落座。
尤常侍在庚太后耳边指出哪个是卫庭煦,她望向遥坐在尾端的那个娘子,低眉垂目十分乖顺,又病骨支离好似活不了多久,与天子口中的那个想要吞噬大聿江山,满腹野心的凶悍女子很不相同, 初初一见还以为认错了人。回头向尤常侍确认, 尤常侍确认就是她。
庚太后将目光从卫庭煦身上移开, 看向众人, 笑着开口:“哀家瞧着前两年的荷花开得都不如今年好,便想起圣人说的,独乐不如众乐。这一池子的花儿若只有哀家一人看过便败了,岂不是可惜?又想着有好些年没与诸位夫人一同赏花吃茶了,哀家的长宁宫也是寂寞了许久啊。”
左夫人忙笑着应道:“本该时常向太后来问安的,可没有诏令不敢擅自觐见。今日瞧见太后还似几年前见到的一般的年轻,气色也都比从前更好了,实在让人羡慕啊。”
庚太后接过尤常侍剥好的一碟子蒲桃,状似嗔怒地斜了她一眼:“你倒是怪罪起哀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