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大营内火光明亮四处都是哨兵,但大营之外的黑暗树林没人注意更没人看管。
一个黑影在林间摸索了一阵子,在黑灯瞎火之地也没有点燃火把,而是提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勉强能够照亮眼前的事物。渐渐地,他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在某棵树下摸出了一封信,旋即消失。
阿香说到做到,在接下来的一长段日子里每日都往山上跑,帮甄文君抓些野味来亲自下厨,烧的烤得焖的炖的全都做了好几遍,每晚都跑到甄文君的帐篷里送食物。为了不让卫庭煦多心,她每次去找甄文君都要到卫庭煦的小院子来“汇报”一番。
“这小贱蹄子实在太嚣张了,每天都跑到将军的帐篷里,不知道将军和女郎已经成亲了么?成何体统!”跟随卫庭煦所有的婢女们都看此女不顺眼,卫庭煦一直隐忍不发,没有任何表态。
又过了十日,甄文君听闻刘家军在十里地外蠢蠢欲动,似乎想要靠近试探。甄文君和众谋士商议,不打算等他们入瓮,而是主动出击,将他们在丰县之前的野地里围杀。
甄文君带兵出击,决定得太急,并没有亲自去给卫庭煦说,只留下了口信让人代为转告。
去城内找卫庭煦的士兵空跑一趟,到小院时发现卫庭煦已经出门去了。
正值春光明媚,双腿也该多活动活动,卫庭煦在阿竺姑姑的陪伴下从城内出来,带了些粮食和难得的蔬果,往大营去。
卫庭煦一行人到了大营见营中人数少了许多,便问留守的千夫长。千夫长说了原委,卫庭煦便将蔬果送到甄文君的帐篷内,等她回来便能马上吃到。
当她走进甄文君的帐篷时,脚步忽然停住了。阿竺好奇地从她身后绕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女郎?嗯?你是谁?你在甄将军的帐篷里做什么?”
阿香站在甄文君的案牍之后,手中还握着一叠文书,卫庭煦和阿竺一进来她便吓了一跳,立即放下了。
“我在帮甄将军收拾东西。”阿香尽量让自己镇定,可被撞见的那一瞬间惊恐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这些都是军机要件,你趁着大军出行便偷偷潜入将军帐篷,只怕是要收拾出你想要的东西吧。”卫庭煦冷笑一声,对着帐篷外提高声音唤了一声,立即有士兵持着兵刃冲进来。营地内除了甄文君的士兵外还有一半都是卫庭煦带来的卫家军,全都是听卫庭煦指挥。
卫庭煦道:“将这个细作拖出去,斩了。”
“是!”
高壮的士兵瞬间就将阿香钳住,拎着她的胳膊往外扯。阿香没想到卫庭煦这般难缠,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士兵们也丝毫不容情,说要逮她便将她双臂反剪在后,摁着脑袋压出了帐篷,推到不远处的木桩前,挥刀就要斩。
阿香心急如焚,她想过自己可能死于这次的任务,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性命之忧。她大叫着想要挣脱,士兵们力气更大,三人合力制服她,并不留任何的余地。
阿香背在身后的手暂时不可动弹,但用全力还是能使出擒拿手挣脱他们的桎梏,她有这个把握。
可是,她一定要挣脱吗?
阿香的脑袋被压在木桩上,看不到此时卫庭煦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卫庭煦审视的目光。
一旦她使用擒拿手便证明她是个会武功之人,绝非普通农妇,那么她的密探身份便会被拆穿——说不定卫庭煦就是这样想的,这只是一场试探。可若是不动手,卫庭煦未必不会真的杀她。
真是教人难以抉择,防不胜防!
在这生死一瞬须臾之间,阿香还是决定以暴力挣脱。
士兵的钢刀高举,阿香内力汇聚丹田,挣脱士兵禁锢之后她打算立即抓住卫庭煦当人质,劫持她离开此地!若是能成功便不虚此行。若是失败死在此地她也只好认栽!
阿香手腕扭转,冲着锁她胳膊的人便去。她柔软无骨手指可以往后翻折碰到小臂,想要擒拿士兵的手腕并不是难事。奇怪的是她这势在必得的一招探过去并没有碰到任何人的手腕,随之后背一松,摁着她的士兵全都被推倒在地。
阿香还未看清来者的动作便被拎着胳膊送到一旁,天旋地转之后视野重新平稳,她才看清站在她身前的人是甄文君。
很明显甄文君是来帮她解围的,可这一拆一提动作何等干脆利落又迅猛,阿香连看都没看清更不用说提防。甄文君若是要杀她,恐怕连招数都还没看清她便已经人头落地了。想到此处阿香后背上激起一层冷汗。
强忍着不适,阿香抱住甄文君的胳膊哭道:“将军!幸好你来了!否则就要见不到阿岭了!”
“子卓。”甄文君和卫庭煦等人面对面,声音略略提高道,“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阿岭娘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你不能善待她也不要伤害她。她并没有威胁到你甚至没有靠近你,为什么你就这般容不得她?”
阿竺有些生气,上前一步道:“这小娘子趁你带兵离开跑到你帐篷里偷东西,被我们女郎逮个正着,杀一个细作还需要理由吗!夫人,女郎一片好意你不要也罢,这般不识好歹颠倒黑白真是气死个人,你怎能如此糊涂!”
甄文君眯起眼:“偷东西?”
“没错!我们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阿竺姑姑,你大概是误会了,今日我出征之前交待阿岭让她帮我收拾帐篷,她并非在偷东西。”
甄文君此言一出,卫庭煦深深地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