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姚懋临在得望楼整夜整夜失眠,焦急地等待铨选结果之时,卫庭煦已经拿到了名册。
卫庭煦头顶简冠身披苋红色官服,坐于参事院内。
几根发白的朝笏竖直c-h-a在案几右上角的木框内,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许多卫司徒亲笔所写的备忘事项。卫庭煦正在翻看铨选名册之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抬头一看,长孙悟和她三哥卫景泰并肩而来。
“唷。”长孙悟看出了卫庭煦手中拿的是什么,“卫司徒真是先人一步。”
卫庭煦道:“听说在我之前就有人力保姚家嫡女入仕,你们可知此人是谁?”
卫景泰摇了摇头,长孙悟却笑而不语。
“占颖可是知道内幕?”卫庭煦问他。
“卫司徒都不知,下官又从哪里得知?不过猜一猜还是能猜到的。此人想必和卫司徒想到一块儿去了。”
卫庭煦琢磨了一番之后笑道:“虽说祭天贡品选了同一款,但目的还是有所不同。”
长孙悟道:“可惜了这姚家小娘子,年纪轻轻……”不过是说笑罢了,长孙悟一向口无遮拦,卫庭煦从未恼过他,可今日在姚家人之前放上了“可惜”二字,卫庭煦一记毒辣目光刺向他,险些将他的双眼刺瞎。长孙悟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非常真诚地向卫庭煦道歉:
“子卓,是我失言了,我向你赔不是。”
长孙悟当然知道当年燕行失利对于卫庭煦而言是多大的创伤,对姚家的恨无论过多少年都不可能更改,他不该用这件事开玩笑。
道歉之后卫庭煦便不再说话,长孙悟走出参事院时才算是松了口气。
回味方才卫庭煦的可怕眼神,长孙悟苦笑道:“幸好我与子卓志趣相悖,若非如此我们二人当真结成夫妻,只怕有我好受的。子习,你与你这妹妹同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是如何活下来的?”
卫景泰问:“所以究竟是谁也圈点了姚懋临?”
长孙悟:“……”
卫景泰:“啊?”
长孙悟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掌心,想到先前卫景安大婚之时友人安慰他,就算子炼成亲了,他不是还有个弟弟么?长得和他也像,不若去追一追戳一戳,说不定也能成事呢?本来还真动了这心思,如今面对着卫景泰严肃却茫然的脸,长孙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事儿吧,有些复杂。”长孙悟道,“今晚中郎将可有时间?不若到下官府上一叙?”
桂兰宴举办之前甄文君带着阿母赶回了汝宁,在易靖园前见到了姚懋临本人。
无论是言谈和反应都可以看出姚懋临不是个特别机灵之人,卫庭煦早也派了一名同龄娘子与姚懋临在得望楼结交,将她对甄文君的爱慕之意套了个一清二楚。
桂兰宴上姚懋临亲眼窥见甄文君和卫庭煦亲昵之事,难过不已夺路而逃,之后一连十多日都魂不守舍,痛苦万状。甄将军的影子在她心中不断徘徊,越是难过伤心就越是会想起,本来对甄将军只是于英雄的仰慕之情,可经过卫庭煦这么一刺激,越发在意,渐渐地这份感情也在自我琢磨之中变了味道。
姚懋临身为新晋上品高官是要上朝的,每三日的早朝她都会见到甄文君。候君亭内,甄将军无论身处何处姚懋临都能寻找到她的身影,久而久之甚至只凭借脚步声就能在众臣之中分辨出甄将军。
甄将军倒是有留意过她,除了桂兰宴那回伸出援手帮了她一把,避免了一场悲剧之外,还在早朝时与她说了几次话。每一次都带着笑意,让姚懋临心神荡漾情难自己。
知道甄将军要参加夏季皇室雅聚,姚懋临早早地便在京城各大店铺内寻找合身的衣衫,将自己悉心打扮只为了能在雅聚上让甄将军多看一眼。
花了重金买下一身百鸟如意纱裙,姚懋临兴致勃勃地想要出门,却被人叫住了。
“懋临。”
姚懋临回身一看,满脸的向往和喜悦消失得一干二净,心虚道:“姐姐……”
姚照仪在两位姚家护卫的护送下慢慢靠近姚懋临,如今的她依旧坐在四轮车上,上半身无力只能歪歪斜斜地依靠着,需要用两根木头固定在腋下以稳固姿势。姚照仪不过三十岁,却已白了头,望向姚懋临的眼神也非常犀利。
“姐姐别骂我了。”姚懋临蹲到她面前,有些委屈道,“前些日子阿父和二哥都来过,已经将我狠骂一顿了。姐姐就省省力气吧,别气坏了身子。”
姚懋临甜甜地笑,只盼能逃过这一劫。
姚照仪虽然y-in沉着脸,却没有真的要骂她的打算。
“你穿成这样打算去什么地方?”
“今日易靖园有雅聚,全都是上品高官,我想去露个脸,多结交一些有用之人!”
“有用之人?难道不是去找甄文君吗?”
姚懋临不敢吭声了。
姚照仪回想起当年之事,恨得牙关“咯咯”直响:“我一直都不愿意跟你说太多,只想你能够平安开心地长大,不想你也卷入繁杂又危险的党派之争中来。没想到……这么多年来绝口不提就是想要你开开心心地长大,可是你居然一声不吭独自跑到汝宁来参加什么铨选?你可知汝宁是什么地方?!这是卫氏的地盘,她只要动一动手指便能将你碾死!”
姚懋临被说得冷汗直冒,少年心性也不愿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