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文君知道谢随山在看她,但她无论容貌或是声音都已经和三年前有所不同,谢随山也未必能认出她来。甄文君告诉自己不要惊慌,淡定如常便好。
罩上面纱,重新倒了杯热茶打算回去,一转身见谢随山就在她身后,一双眼睛用力盯着她的脸,仿佛要将她这张脸看穿看破。
“公子可要热茶?”她侧了侧身,做了一个“让”的动作,旋即便要离开。
“你居然没死。”
谢随山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甄文君回头,堪堪露出的一双细长的眼睛翻涌着寒意。
“阿来!”谢随山几乎叫了起来。
第61章 神初九年
王家三进的院子还有两大花园和各个会客厅, 即便涌入者无数, 找一处人少的地方还是有的。
此时甄文君和谢随山所在的马厩就十分清净, 除了安静吃草的马外没有他人。
谢随山一来就伸手要将甄文君的面纱扯掉, 甄文君身子往后一晃躲开了他的动作。谢随山冷笑着,索性将双手背到身后:
“阿父说孙明义余党向谢家复仇的时候, 你和骁氏倒霉,正好在阿熏的马车之上所以死了。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这样,两个逃跑的家奴在逃走的路上死于非命, 这是老天开眼的好事。当初我为了追你们坠马受伤, 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反正闲来无事我便弄了个四轮车在家里闲逛。有天晚上我睡不着到院子里赏月之时,见父亲书房还亮着灯, 隐约有些说话的声音。我便悄悄过去听了几句,你猜我听到了什么?就是这么巧,我听见了你的名字。原来你没有死, 你还去当了细作!”
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谢随山只是眼尖认出了她,只当她没死, 依旧是谢家逃奴。没想到谢随山眼睛的确不尖,能一眼认出来只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真相。
“我让几个小奴去找你们的尸体, 搜遍了所有道路都没能找到,我就知道我没听错, 你和骁氏居然假死, 撕掉了身份去那个姓卫的妖女身边潜伏, 就为了能够在我父亲面前邀功,能写进谢家族谱。怎么一开始我没看出来你们竟是这种深藏心机之人?”
面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甄文君将它取下,慢慢地折好握在手中。
“我是谢太行派来的细作不假,那你是否知道这件事背后谋划之人是谁?”甄文君扬起下巴,用眼角扫过谢随山的油头粉面,眼神一锐,压低了声音道,“是洞春谢扶宸!是当今天子!若是因为你泄露了我的身份让全盘计划化为泡影,可知该当何罪?!即便赔上你们绥川谢家全家的性命恐怕也嫌不够!”
“别扯这些慌了!”谢随山叫道,“天子是何等身份,手中有多少大将不用,偏偏会用你这贱奴?!退一万步说即便真的用了你,你如今在做什么?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站在姓卫的妖女身边多时,对她端茶递水嘘寒问暖。如果你真想杀她的话为何不动手?你早已背盟败约,还当我不知么!”
谢随山这番话暴露了他只知其一 不知其二,他并不知道如今她已经和谢扶宸合作,从刺杀卫庭煦改为待在她身边探查情报。就算没有谢扶宸,甄文君也不会杀卫庭煦,卫庭煦是她反制谢家的重要砝码,只是没想到谢随山早就在暗处观察她了。
甄文君没再说话,谢随山看她心虚的模样明白自己想对了,指着她道:“自作聪明的贱奴,以为你能逃过我的眼睛吗?看来今日来此处是来对了。我就说为何阿母会突然要合离,要不是我多了一层心思混进王家来瞧个仔细,怎么也不会想到竟是你在从中作梗。从攀上了姓卫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想好要报复我们谢家了吧!当年要不是我阿父见骁氏可怜心存善意将她接济到府中,她就没机会勾引我阿父,生下你这个孽种!没想到你们不知恩图报居然为了讨好卫家吃里扒外!”
甄文君依旧没说话,就看着他。
谢随山喷出这番话后心中大快,一扫数月的y-in霾。
自从大量及锡流民涌入绥川之后,他阿父成天在想对策,无论如何收编都会有更多的流民进入,没有充足的兵力根本没法控制局面。朝廷这时应该及时派下人手镇乱,但谢卫两党都想要自己的人来绥川立功,结果旗鼓相当争执颇久也没个结果,最后谢家实在坚持不住,只好举家离开歧县。
开始谢太行想的是去投奔洞春嫡系,谢随山也盼望着能早日见到嫡系宗族,能让他们为自己举荐一番,为他入仕之途铺路。
没想到还没到洞春,谢扶宸便和谋士晏业一块儿找上门来,将他们一大家子人拦在洞春边境。谢随山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谢扶宸震怒,将谢太行骂了个狗血喷头,似乎向他要走了一个什么人之后便走了,甚至阻止他们进入洞春境内。
被骂之后谢太行就病了,连云孟先生都被谢扶宸征走,他心灰意冷无处可去,还是妻子姚氏最后拿了主意——回我南崖姚家。
试想,灰溜溜地跟着妻子到娘家避风头的谢太行是何等心情?姚唯本就不喜欢他,姚家一家都看不起这个小小的西北太守,如今谢太行丢下绥川跑到南崖投奔,在姚家根本抬不起头来。谢随山也不知道他是真病了还是装病,到姚家之后谢太行就一直待在屋子里完全不出门,根本不见姚家人。
昨日他阿母突然拿了合离书给他,要与他合离,谢随山求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