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啊小皮猴子,都长得比我高了还这么爱哭!”灵璧弹她的额头,朗声道,“以后没你在我身边烦着我我也能多活几年,不用成日受你的气了!”
甄文君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她时,两串眼泪哗啦啦地往下落。灵璧见她如此鼻子立即发酸,狠狠一巴掌拍在她胳膊上,也跟着掉眼泪:
“别矫情,为女郎办事你该开心才对!而且飞书寄信多方便,别回头将你灵璧姐姐忘了就行!该走了吧,走吧走吧别磨磨蹭蹭的,女郎就交给我们照顾了!”
甄文君将灵璧抱住:“我会想你的。”
灵璧受不了这孩子,哭得妆都花了。
甄文君收拾好了行李要走,灵璧说:“我去叫女郎!”
“别叫她了。”甄文君跨上云中飞雪,后背上斜背着个包袱,哭过的双眼上红肿已经在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已经知道路在何方的坚毅之色,“让姐姐好好睡一会儿。我到了汝宁之后会给你们寄信的。”
李延意的车队已经在院外等着她了,甄文君一踢马肚子,云中飞雪嗒嗒嗒地带着她离开。
小花竟也来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卧床养病,没想到今天居然起来了。
小花脸上还裹着厚厚的布,大老远就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郁药味。多日不见小花身上的浮肿似乎消去了不少,露出的双眼竟比之前大了一些,不知是真的变大了还是淤积的毒素被排出之后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保重。”
一向寡言的小花也来为她送行,甄文君嘴角难以抑制地往上扬。
“驾!”她不再回头看也不再留恋,怀着胸中火焰坚定地离开此地。
来时她一无所有,走的时候行囊沉沉心中满满。
跟着李延意的马车车队一路向东,甄文君把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木偶放在衣襟里,只露出个小脑袋。现在想起来或许卫庭煦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木偶既是生日礼物也是离别相赠的信物。
她将它贴在胸口,一块儿前行,无论前方将会遇到任何事,她都不会畏惧。
“女郎,文君走了。”待甄文君离开之后灵璧和小花一同进屋,发现卫庭煦已经醒了,正坐在床头,手中拿着朵已经干瘪褪色的徘徊花出神。听到她的话后“嗯”了一声,将花收好后道:
“小花,你的毒解得如何了?”
小花说:“回女郎,我已无碍。”
灵璧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
“好,那我们也该启程了。”
李延意的车马并不豪华,和卫庭煦的相差无几,护卫却是卫庭煦的两倍有余,还不包括活动在四周从未露面的暗卫。李延意几次邀请甄文君进马车里躲躲风寒歇歇脚,甄文君却执意要骑在马上。在卫庭煦身边总是有被盯梢的感觉,现下离开了她自由许多,驰骋之意难得舒展。李延意快人快语性子和y-in沉不定的卫庭煦不同,更何况甄文君是以卫庭煦亲信身份来到她身边,李延意很难猜得到她是谢家派来的细作。里外里一倒手,她倒是稳定了许多。
想起昨夜卫庭煦将李举所用的离间计告诉了她,现在细细想来卫庭煦破解的手法也颇为巧妙,很有意思。
那刘奉乃是虎贲中郎将,现下护着李延意的虎贲军恐怕都是他的部下,李延意能将自身安全交到刘奉的手中,想必是对此人颇为信任。卫庭煦将刘奉要去的时候是试探李延意,李延意二话不说便给了,回头卫庭煦再送一亲信给她,多少有些交换“人质”的意思。消除李延意疑心不说,还加重了在李延意心中砝码的重量,让她日后即便想要出手都需有忌惮,立即就将局面恢复了平稳之态。当日甄文君也是亲眼见证离间计是如何开始的,只不过她只看到了表面却未深究背后的意思,更是全然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有一系列复杂的后续发展。阿母说她眼皮子浅的确没说错,若今日她是卫庭煦,恐怕早就被离间。她以为自己已经成长了,没想到在高手面前还是个孩童。
下一站目的地乃是龙蛇混杂的汝宁,她必须提起十二分的j-i,ng神好好剖析大局,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如今她从卫庭煦身边转到了斗争最最核心的李延意身边,对于谢家而言她的权重又增加了不少,这是她反击的好时机。她要将此事告知谢扶宸,逐渐反客为主。
卫庭煦身体不好,通常情况下为了照顾她马车都不会驾得太快。而李延意年近三十正是年轻力壮之时,性子也烈,车队一旦上了无人的官道势若奔雷,很快就出了绥川界。车队连续跑了一天一夜才在野外歇脚。这儿离前方的县城不到十里地,李延意却没有要去的意思。按理来说在县城里扒个县令的府宅歇息肯定比在野外搭帐篷要舒坦,可近在咫尺的县城她没准备去,甚至第二日再启程时都绕开城池,快速从野外通过。
她这是要搞突然袭击。甄文君琢磨着李延意是要杀李举个出其不意。
将一路上听来的谈话碎片组合在一起,甄文君大致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当初卫庭煦让她卖粮给姓洪的刺史,如此此人已经被抓,竟是她那五万车粮食惹的祸。若不是李延意她们说起,甄文君到现在都不知道原来米桶中竟藏了泥石夹层。也不知道卫庭煦是什么时候找人动的手脚,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粮给卖了,自然不露痕迹,洪瑷就更无从察觉。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如今洪瑷被押在诏狱,廷尉关训亲自审问,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