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找女郎?”小花如今容貌算是和她细腻悦耳的声音协调了。
“嗯,我要给她送药。”
还以为小花会说“药拿给我,我去送”,没想到她只是淡淡地“嗯” 一声,跟在她身后来到卫庭煦的房门口,却没想要进去。
“你就在这儿?”甄文君好奇。
“嗯。”小花一向寡言,甄文君还以为是因为容貌自卑才导致她不爱说话,没想到脸变回来她还是这样。
“小花的毒其实没有真正祛除,只是暂时缓解而已。”来到房内,帮卫庭煦换药之时随意提到小花一事,卫庭煦告诉她,“我问过仲计了,仲计说鬼鸠之毒的确凶险,她已经用尽了所有办法都难以压制鬼鸠爆发性的毒性,最后得到小花本人的同意后,用上了只有古医书中才粗略记载的方法冒险一试,这才暂时压制了下来。不过现在小花的模样并不是她真正的样貌。她的五官和如今的模样完全不同。”
当真是奇闻异事,甄文君诧异:“完全不同?怎么会这样?”
“仲计说鬼鸠之所以称之为“鬼鸠”,正是因为它的鬼祟难测,它能将人的容貌完全改变,就算将其压制下来毒素依旧在小花的体内活跃着。只要有一点点的毒素都会影响她容貌。现在的确变得好看了些,但这张脸依旧不属于她。更让人担心的是,仲计说毒素最是不可压制,越是压制越是可能产生严重后果,一旦毒素爆发,到时候别说容貌,性命都保不住。小花忧我此时正处于最关键之际,她不能继续被毒性所制,想要保护我,便拒绝仲计保守治疗不想再躺在床上度日。现在的情况便是她自己希望的。”
“也就是说,现在鬼鸠之毒只是暂时被压下去,不知何时再发作。一旦再发作,小花必定性命不保,对吗?”
卫庭煦点了点头。
虽然在靠近卫庭煦的一路上小花为她制造了不少阻碍,但如今听到她徘徊在生死一瞬的消息,甄文君并没有一丝的开心。
她多想有一位如小花一般忠诚又能干的随从。此等美事可遇不可求。只有卫庭煦这样的人有魅力让能者为她竭智尽忠吧。
帮卫庭煦换过药之后,按照胥公先前教给她的手法帮她缓解腰腿的酸痛。才刚用了一点儿力气卫庭煦就忍不住哼了一声,说有点疼。
甄文君趁机赶紧说:“我记得上回也是给姐姐按摩,失了手力道用得大了,小花还因此打了我一顿。那时姐姐的腿是有感觉的吧,比这可疼多了,也没见姐姐叫唤。更不用说晏业打的那一下了,你动都没动。”
“那不是因为万不得已么,没办法而为之,如今已经说透我也不必伪装。妹妹这是怪我骗了你这么久,报复我吗?”
“我怎么敢报复姐姐。”甄文君道,“到时候悟公子来寻我的麻烦可怎么得了。”
“悟公子?”趴在软塌上的卫庭煦回头,微微皱眉,“你是说阿燎的哥哥,长孙悟?”
“对,就是你未来的夫婿。”
甄文君等着听卫庭煦会怎么说,看她如何辩解。可事实而言,不让人瞠目结舌绝不是她本人的风格。什么辩解都没有,卫庭煦不过淡淡地“哦”了一声道:
“占颖今年也有二十三了吧。自从我离开平苍之后和他也难得见面,前年见过一次,倒是越长越好看了。”
甄文君:“……所以,姐姐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此事不急,待大局稳定之后再成亲不迟……嗯,妹妹,你力气好像又有点重。妹妹……”
甄文君口中说“好的我轻点儿”,实则越来越重,恨不得当场将卫庭煦捏死。
卫庭煦实在疼得厉害,回头委屈地看着她:“妹妹,太疼了。”
“是吗?”甄文君道,“我还没用劲儿呢。”
过了端午,汝宁依旧雨水不断。
禁苑之中安寿宫门口有一汪池子,正值雨季,满满的一池水中荷花开得正艳。雨从青瓦之上顺着槽道流下来汇入沟渠内,哗啦啦地流走。一只枯瘦的手将窗推开,露出一只胆战心惊的眼睛往外看。
“李……李延意是不是又来了?你听这声音,是李延意!”冯徙倚刚刚盘好的发髻上步摇又被撞歪,她趴在窗口撅着屁股,活像只胆小的老鼠,哪儿有母仪天下皇后的架势?新来伺候她的藤花和双喜手里拿着狐狸毛披肩和绣玉七巧棉鞋想要给她换上,冯徙倚本乖乖地坐在高椅上,忽然屋外的雨下大了,不知浇翻了什么事物发出“咣”地一声,冯徙倚立即跳了起来,双喜手里的胭脂没来得及收,从她的嘴角蹭出一长条红痕差点儿画到了耳朵上。冯徙倚光着脚向窗边跑。
“娘娘!”两人追着她来到窗边,冯徙倚嘴里念着她们听不懂的话,她们正想靠近,冯徙倚忽然回身,将手里金色的匕首划向她们。藤花和双喜吓得大叫,冯徙倚指着她们道:
“李延意!你杀了我的孩儿,还要害我阿父!纳命来!”说着便持匕首追上去,藤花和双喜吓得跑出了安寿宫,竟迎头撞上了李举。
“大胆!竟敢在天子面前无礼!撞伤了天子你们有几个脑袋?安寿宫乃是皇后娘娘休息的寝宫,岂容你们在此狂奔!”跟随李举的小黄门指着两人责骂不断,她们立即跪了下来大喊饶命。
李举听见殿内冯徙倚的声音,根本没空理会这两个婢女,撇下她们迅速走入安寿宫。
冯徙倚还在大喊李延意的名字,李举走上去要抱住她,小黄门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