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四个角都放了盛满冰块的大铜盆,内侍门不断地将冷风往殿中央扇过去,可李举还是汗流浃背。
长孙曜这番话之后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反驳。
前海关?秘密屯兵!将这二者联系到一块儿究竟是谁的主意!谢司马!为什么你不说话!为什么不为自己开脱!
就连长孙曜都有些好奇地看向谢扶宸,谢扶宸依旧什么动静也没有,仿佛方才长孙曜句句所指与他无关一般。
这种人,是长孙曜最讨厌的。
以为已经刺中了他的要害,他却连一丝疼痛的反馈都不给予,让人怀疑是否打对了地方。
蛇符从姜妄松开的手掌间向地下水道掉落。
姜妄眼睁睁地看着蛇符即将被黑洞吞没,眼睛眨也没眨。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这番举动很有可能断送关训的仕途之路,甚至将他逼上绝路。可他没办法,他必须这么做。
蛇符落进了水道入口,与此同时一个人也跳了下去。
姜妄一惊,以为自己眼花,随后而来的落水声证实了并非眼花。
他立即趴在入口处往下看,漆黑的地下水道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奔腾的水流之声。
是谁?!
这人知道暴雨之后水道有多深多湍急吗?如此贸然跳下去是不是不要命了!
有脚步声逐渐靠近,姜妄立即起身,将帽檐压低迅速离开。
甄文君被水流推着根本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黑暗的水道之中什么都看不见,甚至分不出上下。肺部就要爆炸,她必须立即冲上水面喘口气,否则一定会死在此处!
忽然她脚被什么事物重重一撞,疼得她眼泪和水混在一块。又是一撞,这回撞到了她另一条腿的脚踝,不过也是因此确认了方向,明白了撞她的事物或许是水道的衔接处的凸出物。算好了时间,在下一次冲撞即将来临时双腿一缩猛然向下蹬,霎时间破水而出。
甄文君仰面对着黑洞洞的水道大口大口地喘气,身体还在被急流飞快地往前带,身子左摇右摆极不稳定。
咳嗽了半晌后她逐渐适应了水道的黑暗,隐约能够看见一圈圈的黑影从眼前掠过,若是能扒住黑影说不定能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甄文君将蛇符咬在嘴上,伸出双手用力扣住黑影。她摸到的是s-hi滑的石头,水流轰地将她推开。她咬紧牙关逆流狂游,在下一个黑影出现时用屈起的双臂死死挂稳。
水流不住地撞击在她身体上,甄文君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撞成豆渣,咬牙硬挺着双脚乱蹬,终于踢到了前方坚硬的石头。踩着石头往上试探,齐腰高的地方似乎有平面可供她爬上去。
甄文君试了好几次,就在她腰都要被折断之时终于将腿摆到了平台上方,一勾一翻身,翻到了平台之上。
这个平台并不宽敞,是个圆弧形的s-hi滑石环,即便不宽敞也足够甄文君缓口气了。
紧紧抱着着蛇形符牌,几乎虚脱的甄文君瘫倒在石环上。水流还是会不时拍打在她身上,但蛇符在手便是漂亮地完成了任务。
可是……甄文君向四周看,她要如何离开此处?
姜妄一口血吐在雨地里,带着两颗牙。
小花麻利地将他捆绑,姜妄也不反抗任由她绑。
“小娘们出手挺重。”姜妄挨了这么一拳就知道自己不是小花的对手,更何况对方不止一人,还有个手持软刀之人,大概也是个武林高手。
当然,让姜妄彻底没有反抗想法的除了这两人外,最重要的还是站在他面前的关训。
关训没有拿任何雨具和雨衣,任大雨浇在身上。他将姜妄拎起来,问他:“蛇符是不是你偷的?”
姜妄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脖子一伸,亲了他一口。
关训五官一紧,一记暴拳打在姜妄的脸上。姜妄被打倒在地,浑身都是泥水。
“你想杀我?想毁了廷尉署?”关训再次将他拽起来,姜妄高帽已经掉出了三步远,官服也被扯得变形,嘴里流出的血染红了下巴,还在笑,还要探头上来亲他。关训厌恶地将他推倒在地。
“我看错你,你不是个能委以重任之人。”
姜妄倒在地上咯咯地笑。
“我不是,我从来都不是啊。早就说过了,我入仕、当这个倒霉的廷尉史都是为了你,你偏偏不信。喏,现在信了吧。我没有你那些伟大的抱负,就想跟在你身边偶尔吃几口香的。如今嘛,腻了。看够了你冷冰冰的脸,想明白了,还是金子来得实在。”姜妄见那两个女子身后多了一辆马车,马车的布帘被掀开,李延意和卫庭煦正坐在里面冷眼看着他。
“谢扶宸给了我十万两黄金!”姜妄大声道,“收买我偷取廷尉署的蛇形符牌!只要关训丢失了蛇符,他这颗脑袋可就不保了!这倒霉的廷尉署也要关门大吉啦!哈哈哈哈!你们都听见了吗!”
姜妄对着天际大笑不止,关训没去看他,腮帮咬得发紧。
“子卓料事如神,猜到谢扶宸会向廷尉署动刀。”李延意道,“不过子卓,你看这姜妄是不是有点儿奇怪。”
“十万黄金自然是假,他被迫无奈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