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辈子如白马过隙转眼即逝。我怕死,但更怕这辈子什么也没干就死了,什么也没享受过就入土,变成虫蚁的口粮!战争固然残酷,可你们一定会死吗?不,但是你们一定会因为打仗得到封赏!”阿歆指着县城东边一处朱红色屋瓦的府邸,“我们大聿的天子就在那儿!你们今日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中!打跑了冲晋人难道还愁没有奖赏吗!有多少人穷极一生想要往高处爬都没有机会。多少人盼望着能够打仗,能有争功契机,如今这个契机就在你们手中。用命拼个一世富贵,告诉我,亏吗!‘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若是你们做不到将天下兴亡挂在心上,至少也要为自己这一生谋求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成王败寇,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吗?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入黄土,你们为什么来人世一遭!”
阿歆终于说到最重要的点上,甄文君见这帮穷了一辈子穷怕了的人脸庞上,由愤怒中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期待和希望。
“搬上来!”阿歆站起一喊,私兵们扛上来十多个大箱子。
众人好奇地伸长了脑袋,低声议论着。
甄文君也很兴奋,阿歆说再多也比不上最后这一下来得j-i,ng彩,来得蛊惑人心!
箱盖被齐刷刷地打开,随着响成一片的声音,箱中满满的黄金令人咋舌。这帮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黄金,金子即便在y-in天都很醒目,让众人瞪圆的眼睛完全移不开,垂涎三尺。
“除了天子的奖赏外,谁打先锋谁冲在最前面,这些黄金我任他拿!能拿多少统统拿走!”
若是说天子的赏赐还有些远在天边的意味,眼前成山的黄金却是实打实的。而且这个谢氏阿歆居然说随便拿?
几个男人冲上来指着她:“你说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阿歆随手将腰间的玉佩和扯下来,丢给他,“若是不信,此物押给你。”
他们几个都是杀猪宰羊的屠夫,哪会识别什么是好玉。可这玉通体润滑触手生温,看上去就能卖个好价钱。
大家看这女人一点都不扭捏,居然将随身玉佩押了出去,对她所说的话更加相信了。
“金银可以都给你们,你们拿了我的钱,以后就是我的兵。有一点我要说明白。”阿歆抽出身后从未离身的长剑,指着众人,“若你们临阵退缩的话军法处置,我绝不客气。”
甄文君明白,阿歆所用的乃是所有将领都会用上的计策。《六韬》所说“赏如高山,罚如深溪”,赏罚分明乃是根本。奖赏须重才能激励士兵情绪,惩戒也明才可剔除不良之气,让军心稳定。
阿歆果然是一个有经验的将领,很快就让涣散的人心重新聚拢在一块儿,有兵可用,又提升了她的威信,甚至连孟梁、解县的百姓都纷纷踊跃要参军。
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看上去还不到及笄之年,也跑到阿歆面前道:
“姐姐姐姐,我也想参军打胡子,我也想要大金锭!可以吗?”
阿歆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当然可以,别怀疑自己的能力,你可以杀胡贼,也可以有大金锭。”
“我叫阿稳。”小姑娘道,“我阿父阿母给我起这名字就想要我一辈子稳稳当当地度过,别有病有灾,更不许我抛头露面。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安稳,我喜欢打战,打战是天底下最有趣的事情了。我自小就熟读兵书,能够当你的副将!姐姐,让我跟着你好不好?我觉得你好厉害。”
“阿稳,打仗并不好玩。”阿歆并不因为她年龄小就随意敷衍她,而是正色道,“打仗是不得已为之,是所有人在刀锋上行走。如果你真的想要参军的话,首先要学会如何才能不让战事发生如何保下一方平安,再学如何杀人,这才是正确的顺序。”
阿稳眼中是满满的崇拜,认真倾听着,想要将她说的所有话都记在心中。
甄文君看着阿稳和阿歆坐在一块儿的模样,想起了卫庭煦。
是不是在别人眼中她和卫庭煦挨在一起时也是这样?
望着飘雪的天际,空气中除了寒冷之外似乎还有一些血腥之气。
不知她惦记之人今日饭否,可有小暖炉在怀?
从孟梁之难的残部、百姓、解县的百姓和守军、私兵中一共征集了四万六千壮士,阿歆又在解县附近继续募集勇士,不问出身不问性别,只要能够开弓四钧、引弩九车者皆入选。此番又凑齐了四千多人。
五万大军整装待发,甄文君攻城的秘密武器也制成,水攻准备就绪。
如今只等一件事。
等步阶开口。
步阶可观天象,能够通过夜晚气象判断明日天气。
他们需要步阶确定最佳攻击的时间。
等待多日,蠢蠢欲动的士兵们终于接到了号令——明日发起进攻!众志成城夺回孟梁!
想着财富显贵,他们兴奋难抑!
呼尔击接到一封归降书,此书来自官仰太守。
呼尔击让林坚来读归降书,书中将呼尔击大赞一番,说他乃是项羽再世,说官仰全城上下愿意归顺冲晋,做乌拉尔的子民。
乌拉尔乃是冲晋之神,呼尔击当然知道,可是项羽是谁他心里没数。林坚将几百年前的楚汉之争笼统地告知,呼尔击听得很过瘾。
“你们中原人,当真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