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笔,俯身下去,低头正要再写几个字,提醒他不要抽烟,好好睡觉,有事可以叫她,侧旁却忽然无声无息地伸过来一只男人的手,将那张纸压在了手背下,手心摊开,向着她的笔尖。
甄朱瞥了他一眼,对上了两道黑黢黢的目光。
卧室里没有半点杂音,耳畔只有他因为发烧而变得明显粗重的呼吸之声,昏黄色的灯光下,一丝若有似无的带了点暧昧的气息,仿佛随了他的这个动作,慢慢地蔓延了开来。
他这是故意的?要她在他的手心里写字?
甄朱心跳蓦然加快,试图去抽那张纸,纸却被他手背牢牢地压住。
甄朱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感到自己后背开始燥热,不再试图去抽那张纸了,放下了笔,转身要走,手背一烫,他那只压住了纸的手已经翻了过来,包住了她的手。
甄朱胳膊挣扎了下,想抽出手,却被他捏的紧紧,他微微一扯,她站立不稳,人就趴到他的床边。
她的脸涨红了,抬起头,见他目光注视着自己,眼睛微微闪烁,唇角上勾,连垂下的额发仿佛都透出些邪气了。
“当初你不是挺有骨气,在我面前梗着脖子自己要回薛家的吗?”
他朝她倾身靠过来一些,炙热的拇指指腹仿似无意般地轻蹭着她清凉如玉的指,沙哑的类似于呢喃的一声戏谑低语,在她耳畔响了起来。
他的身体是如此的烫,随着他的靠近,甄朱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炙热的体温。她的脑门也跟着轰的一热,心跳的几乎要蹦出了喉咙,但却不是因为他向自己靠近而生出的欢喜。
她听了出来,他的语气里,亲昵之外,分明还带了点隐含着得意似的轻佻的意味。
她似乎被他看穿了,这个显然洞悉了女人一切的深沉的男人,并且就在这一时刻,也纡尊降贵地愿意向她这个投怀送抱的女人施舍些来自于他的慷慨。
但这不是她想要的,更不是她今夜跑到他面给他端水的初衷。
她用力地掰开他那只捏着自己手的手掌,在他略微错愕的目光注视下,从他床前站了起来,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那杯水,端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
第二天清早,甄朱像前几天那样,下去吃早饭。
徐致深已经在餐厅里了,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早上刚洗过澡的样子,换了整齐的衣服,短发带着点微微的潮意,脸也刮的干干净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神,看起来应该已经退烧了。
昨夜他发烧时那幅稍带邋遢的样子和随后发生的意外,就仿佛是个梦境。
他似乎下来的很早,已经吃完了面前的东西,正靠在椅背上,翻着手里的一张报纸,表情严肃,德嫂跟着甄朱进来了,给甄朱摆着碗筷,看了她一眼,关切地问:“薛小姐昨晚没睡好?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啊!”
甄朱朝她笑了一笑,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接过碗筷,坐了下去,低头吃起早饭。
徐致深放下了报纸,起身走了出去,鞋底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渐渐消失。
德嫂就坐在甄朱的旁边,大约是留意到了徐致深刚才对着甄朱时的冷淡,靠过来一些,压低声安慰她:“嗳,徐先生吧,你别看他这样,没什么话,其实人很好的,对我们这些工人都很周到,昨晚你回来确实迟了些,他不放心,就算说了你几句,那也是为了你好,你别往心里去,津门这地方乱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
甄朱胡乱点头。
德嫂不顾她阻拦,又给她添了点粥:“我看你有点瘦,你多吃点,身体要紧。你还不知道吧,昨晚徐先生发了高烧,又不让叫医生来,我担心的很,幸好他底子好,早上起来就退烧了。哎,说起来我也是不懂了,徐先生怎么就不让小金花搬过来,要是住一起了,像昨晚有个头疼脑热的,身边也有人照顾,你说是不是?我来这里做事三年了,你还是头个住到这房子里的小姐呢,不瞒你说,我一开始还挺吃惊……”
大概因为昨晚结下的“友谊”,德嫂今早明显和甄朱亲热了许多,在旁絮絮叨叨个不停。
甄朱情绪原本有点低落,听她念叨,渐渐地,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
正在这时,外面起了门铃声,德嫂急忙打住,起身出去,过了一会儿,客厅里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有客上门了,徐致深仿佛出来了,甄朱听到了他和石经纶的说话声。
过了一会儿,德嫂来叫甄朱,笑眯眯说道:“石先生真是有心人,这一大早地就来接你了,说是昨晚和你约好的。徐先生叫你出去。”
甄朱慢慢吐出一口气,跟着德嫂去往客厅。
徐致深和石经纶坐在沙发里,两人谈着笑。
“……昨晚送薛小姐回,有些迟了,怕你已经睡下,就没打扰。现在外头人人都在议论你,徐兄你如今可是成了大英雄,风光无限啊!”
“不过侥幸而已。英雄要是这么容易做,全津门岂非人人都是?”
石经纶哈哈大笑:“徐兄你就不必自谦了。我是真有点后悔,那晚上跑的未免快了些,否则出去了,也能沾些风光。不过,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徐兄你赢了名声,小弟我胸无大志,有幸能救美于危险之外,也是心满意足了!”
徐致深嘴角扯了扯,转了话题:“石伯父还没回津?”
“过些天就回了。我爹也知道了那晚上的事,说等他回来,要亲□□问你……”
石经纶说着话,忽然看到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