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皇帝的怒火,口不择言地反驳。
“皇后说了老半天,只不过是出于妒忌!宫规里哪里明文规定嫔妃不能在皇上寝宫过夜了?分明就是嫉妒皇上宠爱我,没事找事,用各种理由来整治我、污蔑我罢了!”想起之前的靴子事件,珍嫔也是越说越气。.
珍嫔的话同样令皇帝记起了靴子案,珍嫔当时直言皇后就是栽赃陷害她的元凶,皇帝还不十分相信,觉得生性木讷的表姐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可是如今连皇太后都未来问责的私密情况,皇后竟然统统知道,甚至把放在景仁宫珍嫔寝室内的照片都能派人偷出来,捕风捉影地咬住不放,那么靴子事件背后操纵者是谁不是显然易见了吗?
珍嫔的话简直让皇后咬牙切齿,明明在她寝宫里搜出男人的靴子,明明自己手上有她违反宫规、无法无天的证据,她还能理直气壮地嚷嚷着自己污蔑她?!
“你这是对着谁说话?!竟敢如此放肆!”
皇后话音刚落,珍嫔也没来得及对皇后的斥责做出反应,只听得‘哗啦’一声,皇帝于震怒中挥手扫过桌面,使得案上的粉彩万寿花蝶盖碗和松花砚等物一并跌落金砖上发出脆响。
“那你又是当着谁的面这般放肆?!朕的私事你有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吗?”
龙颜震怒,满堂皆惊,皇后在未进宫之前虽然也曾听过一些关于皇帝表弟脾气大的传闻,可自大婚以来从没有亲眼见过皇帝发过怒,一下子整个人呆住了,屋里屋外的宫女太监全都跪下,寇之钰躬身进来跪着磕头劝道:“万岁爷请息怒,万岁爷和皇后主子伤了和气,要是惊动老佛爷,恐致不悦。”
“谁要你来多事?!滚出去!”皇帝挥手怒喝着。
“是,奴才这就滚,还请万岁爷息怒!”皇帝盛怒之下,寇之钰知道多言无益,恳切地磕了个头,唯唯诺诺地退下去。
跪伏中的素花担忧地瞄了寇之钰缓缓退出的身影一眼,焦灼的心里只盼事情不要闹大才好。
皇后醒过神来,顿时眼里噙着泪花,抗辩道:“我是皇后,难道连教训一个违反宫规的妃嫔的资格都没有吗?”
“作为一个皇后须有母仪天下的德行,你自己有个皇后的样子吗?你有哪点配坐在这个位置上?”皇帝一想到她在背后搞的手段就觉得厌恶,不由得怒火中烧。
皇帝这些话听在皇后耳朵里完全是另一个滋味,她知道自己长得不漂亮也没有什么出色的才华,她也知道自己是皇太后姑母硬塞给皇帝的,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当初皇帝心目中的皇后人选是江西巡抚德馨的女儿,她更知道皇亲贵族里很多人对她成为当今皇后不以为然,只是碍着皇太后而不敢轻易流露出来,可如今‘不配当皇后’这种话由皇帝亲口说出来,击碎了她一直以来赖以维持的自尊心,当下,她再顾不上什么位尊体贵,伸手掩住即将冲出咽喉的呜咽,转身奔了出去,把一直惊愣着的兰鑫吓得慌忙给皇帝行了个礼,急匆匆地追着皇后而去。
穿着花盆底鞋,皇后跑得并不快,兰鑫没多久便追上了她,感觉到兰鑫跟随在身后,皇后放慢了脚步,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一路默默地走回钟粹宫,待入了寝殿的门,兰鑫才发现皇后脸上满是泪痕,将原本仔细上过的妆容都弄花了,显得那张瘦长的脸蛋有些滑稽,可是这个光景却让兰鑫心里一阵难过。
“皇后主子,奴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您听了请别生气,其实,您刚才何必跟皇上辩呢?珍嫔正得宠,您就算要教训珍嫔也不好当着皇上的面呀。”
“我也不知道我这是这么了,可是心里就是很难过很难过……”皇后说着眼泪再次掉落下来。
兰鑫知道皇后心里非常喜欢皇帝,可是偏偏性子自傲又自卑,心里矛盾得很,作为皇后亲近的奴婢,兰鑫实在心疼这个老实巴交,待人和气的主子,在内心叹息了一声,边递上绢子边道:“奴才大胆说句该死的话,奴才明白主子的心意,可是如果主子在心里总觉得自己配不上皇上,把自己看低了,那又怎么可能有指望呢?其实主子为人和善,宽容厚道,作为皇后再好不过了。”
皇后睁着泪眼看着面前语意诚恳的兰鑫,接过手绢拭泪,末了叹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打小过来,这性子要改也难了,再说我刚才也是因为气不过珍嫔颠倒黑白,一时说了多余的话,惹恼了皇上,可为何皇上偏就这样护着她呢?”
“皇后主子……”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明白的,想想小时候阿玛和额娘偏疼妹妹,一旦有什么事情,毫无例外都是她对我错,感情就是如此不讲道理的事情,所属之人,不管做了什么都可以包容,非属之人,任凭费尽了功夫都换不来一眼回顾……”皇后像是对兰鑫诉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兰鑫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才好,皇后却挥了挥手,轻轻地道:“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兰鑫对着那个高高瘦瘦的背影投以担忧的一瞥,依言退了出去。
皇后缓缓来到书案边,默默地看着放置在案头的一叠花笺纸,倏地提笔疾书:
长乐殿中难长乐,
未央宫外夜未央。
言犹未语泪先流,
伤心岂独陈皇后。
青梅竹马缘今尽,
长门宫里烛泪清。
是非曲直苦难辩,
唯有明月照丹心。
搁下笔之后在心里念了两遍,又觉得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