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认真道:“我们真的没什么,我一直把他当普通朋友,只是比较聊得来。”
何珊沉默半晌,同样收敛起玩笑认真地看着林南:“如果真是这样,你能不能尽早跟他说清楚?南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他这个人傻里傻气的,容易当真,不要越陷越深才好……”
两人凑得很近,说话声音低得像蚊子,司机在前面听不见他们聊天,只顾听路线导航。
林南在“前方直行”、“第二个路口出主路”的机械女声中轻轻点了点头,有些郑重地答应了何珊。
保姆车开到小区门口,为免太过招摇林南照惯例下车步行回家。
这套新公寓的位置他也不太熟,第一次居然没有找到,从大门进去绕到别的区去了。不知是不是想什么来什么,还没走回一区,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地震了起来。
他拿出一看,是戚嘉文。
“林南你到家了吗?”戚嘉文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口吻,就好像天底下没什么能让他小爷不爽的事儿。
“快了。”林南举着手机原地转了一圈找路,艰难地辨认着楼号,总算有了点儿眉目。
“刚到小区。”
“刚到啊。”戚嘉文那边听起来还在片场,周围一片嘈杂,“我还以为你早到了呢,何珊说你们七点多就出发了。”
晚间小区的路灯照出一片静谧,几只小飞虫在灯下没有章法地乱扇翅膀。
林南在路灯下慢慢前行,倒也不着急上楼,准备在进电梯之前结束这场对话。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电话那头的人说:“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南垂着眼,脚步徘徊,“只不过片场人挺多的,你老给我打电话,我怕别人误会你。”
“误会什么?”戚嘉文提高分贝,“我们是好朋友,我给你打个电话还有人管?”
旁边经纪人似乎骂了一句“你小子小声点儿!”。
林南隔了两三秒没说话,然后才慢慢道:“嗯,我们是好朋友,一直都是,以后也是朋友。你……你明白吗?”
要他挑破这层意思,多少有些难为情,但他不想对方再误解下去。
戚嘉文果然停下了话头,静了好一会儿才试探道:“就永远只是朋友吗?”
身边偶尔有住户散步经过,或是一身运动打扮的年轻人塞着耳机慢跑。林南脚步沿着草地边缘往前走,尽量不引人注目,脸上的口罩严严实实地遮住半张脸。
“嗯。”他没有什么犹豫,“永远是朋友。”
说完这句话,他抬头看到了楼身侧面的数字5,意味着6号楼就在前面。
戚嘉文在电话那头还想说点儿什么,林南的目光往前一去,却落在了十米之外的地方。
那里有一辆车,漆黑的车体隐身于黑夜中,沉默,低调,轮胎贴着草坪的地砖,尽最大努力避开了路灯照得到的范围,似乎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车门边倚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左手插兜,右手在滑手机,从侧面看上去有些无所事事。
章弘来了。
他来做什么,是一个人来的吗?
林南的脚步像被胶水黏在原地一样顿住片刻,电话那头喊他“林南,林南?”
他这才回过神,拔起脚往前走,对着手机说:“今天先聊到这里吧。”
车就停在6号楼门口,自己无论如何是躲不过的。林南深吸一口气,又慢慢从肺中吐出,随后越过车尾,走到来人的身边,轻轻拍拍对方的肩:“章弘?”
章弘显然全副身心注视着手里的屏幕,被他一拍,浑身微微一震。他带着几分诧异转过头,左手食指将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一推,盯着眼前戴口罩的人看了两秒,随后才说:“林南?”
他手中的手机还在小声播放着儿童在小区的路上骑平衡车的视频,时不时传来两声清脆的甜笑。
林南没出声,将口罩往下拉了一截。
章弘的背部从车身上直立,右手迅速将手机锁屏装进了口袋。
自从与祁遇白分开以后林南几乎没有再见过章弘,此时一见,不免尴尬。他顿了顿,挂上一个微笑问:“视频里是你儿子吗?好可爱。”
章弘却不肯多说,轻微点了两下头没有作声。
身旁这辆车是祁遇白的座驾,林南认识。同样是劳斯莱斯,这辆车身明显比自己常坐的那辆更长一些,乍眼一看便知是谈公事专用,想必车上的人是从公司直接过来。
只是他在原地等了数秒,身后也并没有人推门下车。
柳枝低垂,月光匝地,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这样的安静对林南来说一种折磨,仿佛头上悬着一把利刃,总担心它下一秒就掉落下来,又担心它其实不存在。
他犹豫半晌,终于轻声问章弘:“你是来找我的吗?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章弘神情淡漠,面部表情也吝于给予,仿佛又回到了跟林南最初认识的时候。他将头往后偏了偏:“我自然是陪祁总来的。”
祁遇白果然是在的。
林南想象后排有一道熟悉的深邃眼神正看着自己,登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左手拽了一下右手的卫衣袖子,拘谨地站在原地一步也没动。
他不知道这时自己应该怎么办,转头就走还是留在这里,心跟身体似乎是分离的。
章弘扫了他一眼,用极低的音量说:“你不用紧张,他睡着了。”
睡着了?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