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华之所以欣喜,是因为他听萧婧讲过沐雨的故事,她自从得知飞行员牺牲后,就未曾流过一滴眼泪。
他知道那时的沐雨,是因伤致极处、而心滴血眼无泪。
沐雨此刻的眼泪,在晓华看来,是她长久禁锢的封闭体,终于因出现了一道裂隙、而沁渗出的内心情感,也是堰塞后的一种释放。这是沐雨康复的一线曙光。
他禁不住为这内心的欣喜,又猛然再干一杯。
见对面的玉莲还在为沐雨伤怀,他欣然道:“婶!别伤心了,你没看出来小雨姐这是在好转吗?我们该高兴才是。”
玉莲这些方面比较迟钝,又看了看身旁的沐雨,觉得与原先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不会是哄你婶高兴吧?”玉莲尤自不敢相信。
晓华点头正色道:“是真的,你相信我。”
说完又招手让玉莲过来这边,说:“婶,你过来坐,让小雨姐自己一个人哭一会。”
其实说沐雨是在哭,并不确切。因为没有哭声和悲伤的神情,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或许是感觉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这让玉莲反而有些将信将疑,她起身过来坐在晓华的身边,紧张地看着沐雨,碰了碰晓华,轻声问道:“难道就让小雨这么一直伤心下去吗?”
“婶,不用紧张,你想、小雨姐那么多年的伤心憋在了心里,这眼泪,一时三刻哪流得完。”
接着他又自言自语说道:“不知小雨姐的酒量怎样,要是能再干一杯就好了。”
那知他话未落音,就见坐在对面的沐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自我意识的操作,让晓华也有些意外,证明她内外封闭的渠道已有部分,在开始恢复。
这下玉莲丝毫不再怀疑了,激动地抱着晓华,在他脸上,如小鸡啄米一般,一阵猛亲,高兴得叫道:“她听懂了,晓华,她听懂了。”
“这太叫人高兴了,晓华!婶今天要和你一醉方休。”说完端起酒杯就倒进嘴里。
叶晓华心说,自己这个婶子,平时一贯静如止水,可一旦疯癫起来,她就会怪招叠出、神鬼难测。郁闷时如此,只怕高兴起来,更是如此。
她与沐雨,仿佛是在前世结了深缘,两人一见,便心同母女。看来今天想要是阻止她尽兴,只怕也难。当然他叶晓华自然不会那么不近人情,去做这些无趣之事。
他举起酒杯,问道:“婶,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小雨今天好转了,已经是个天大的礼物,婶再也不敢多要了,剩下的事,就只有喝酒高兴了,呵呵。”
人逢喜事酒兴浓,两人你来我往,频频举杯,玉莲更是酒到必干,几个回合下来,神志都有了些恍惚。
玉莲喝至兴起,端着几分醉意,招呼晓华附耳过来。
晓华也已是醉意朦胧,不愿挪动,大声抗议道:“婶!你有什么指示,就高声宣布,不要交头接耳,好话不背人。”
酒后放开了心性的玉莲,就像是换了人,她伸手搂过晓华的脖子,道:“婶让你过来,你哪来那么多酒话,给我好好听着。”
她的舌头也已经不太好使了,说完又看了眼满脸酒红的沐雨,在晓华耳边轻道:“婶以后想把小雨留在身边。”
不想晓华听了,大着舌头,高声说道:“想把小雨姐留在你身边,跟我说”他话后面‘干什么,’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嘴巴就被玉莲一把捂住。
“笨蛋!”
玉莲骂完,端起酒杯就喝,嘴里还念道:“被你这小笨蛋气死!还不如自己先醉死。”
这一场酒,直至天昏地暗
清晨醒来,叶晓华昏昏沉沉,只感觉右臂发麻,麻到了整条手臂几乎失去知觉,想向左翻身,才感觉手臂上压着个脑袋。
睁开眼睛一看,见墙上洞门大开,小雨一身洁白地枕着自己的手臂,如猫一般依偎在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