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很特别的存在。
这一觉,似乎很短。大抵不过半夜的时间。
这一觉,似乎又很长。长过了生死之间的奈何桥。
额上感受到一阵柔软的温热。
麦芒睁开眼,正对一双深棕色的眼睛。
“大仙?”
“大仙”愣住,匆忙地退回床边,仿佛刚刚从未俯身,问道:“什么?我......”
又认错了?这也能认错?
麦芒堆上恬笑:“大,大咸鸡腿。我刚刚梦到吃鸡腿呢。”
霍浔:“......饿了吧,我让翠浓拿粥进来。你还生着病呢,不能吃鸡腿。”
还不让吃鸡腿,果然是霍浔!
麦芒喝着味道还可以的粥,随意问道:“褚渊呢,他人怎么样了?”——受伤照顾什么的,肯定能刷不少好感度。
翠浓看了眼麦芒,看了眼霍浔,再对上麦芒,支吾:“褚管家,他不幸,死了。”
手,一瞬间无力地松开,温粥洒落在床铺上。
怎么会,怎么可能,他不是男主吗?
他死了,那自己岂不是只能等死?
霍浔掩下眼眸的暗影,半抱半扶着麦芒,小心地从床上下来,柔声劝慰道:“也可能是失踪了,只是我们没能找到他而已。”
翠浓赶紧收拾床铺,同时,吩咐底下人再送一碗粥过来。流民堆里,血肉模糊,哪儿还能分得清谁是谁。就连朝阳郡主的夫君,陈思也......
麦芒:失踪?对,他肯定是失踪了!就说嘛,有主角光环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挂呢。那,太好了,就是说她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刷好感度了?没办法嘛,人都找不到,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吃吃睡了。
想到这儿,麦芒忍不住回了霍浔一个笑容。
霍浔也看着麦芒,勾动嘴角。
麦芒:噫......这笑真难看。放在这么帅的脸上,都难看。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眼前,秋风起,黄叶落。麦芒脑海中不由就跃出了高考时硬背下的这句名言。若白驹过隙,唉,这白驹肯定还是匹良马,能被伯乐一眼相中的那种。
三年,五年过去三年了。这三年里,还包括一年闰年,于是,她只剩两个平年了。最开始的时候,她不积极地找褚渊,没找着;后来,积极地找,还是没找着。如此,只能随遇而安了,她想:褚渊总该是会在一定的时间出现的。
三年前那场流民之乱,是叛军偷袭了京都的一角,引着流民进入,麦芒所见到的也不过十之一二而已。霍浔确实是被流民困住了,突围后,便来救了她,只是那时候她已经晕了过去。不是吓的!她麦芒汉子是会被吓晕的人吗?太医说了,是失血过多,脑袋不清明,再,又受惊过度,所以才会晕倒的。嗯,主要是额头上那伤失血过多。
那日,大家都只看到褚渊和流民厮杀在一起,再后来,褚渊就不见了。这样不见的人,太多太多,只是有的化成了一堆堆不明的血肉,有的还是具能辨认的尸体。陈思,之前还在与朝阳郡主秀恩爱的郡马,便是后者之一。朝阳郡主她,唉。
黄叶在空中打着旋儿,最终,还是尘归尘,土归土。这三年,叛军兴起。当年霍浔口中“不成气候的叛军”,据说,一路北下,越发壮大,几乎要打入京都来。霍浔有意瞒着她,她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但心中总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公主,霍驸马特意命人送来的葡萄酒,尝尝?”翠浓身后跟着两个婢女,一个拎着个小酒坛子,一个托着木盘,盘上放着一对透明酒杯。
“好啊。”麦芒眼睛盯着酒坛子道。
霍浔说好给她酿葡萄酒,结果......第一年说她身体不舒服,还是不适合乱喝葡萄酒。第二年说是大病过后不给喝,可是那时候已经病过了很久了!第三年就更扯了,明明是他自己忙得没空,还非要说是自己把府里的葡萄吃光了,吃光了?!现在,第四年,她总算能喝到“传说中”的葡萄酒了。
紫莹色的一道细流从坛口处流出来,流到透明色的酒杯里。酒杯轻晃,紫莹色便在其间荡漾,真是好看。
翠浓:“这酒杯可是驸马特意找来的,说是和这葡萄酒正般配。”
麦芒眼睛随着酒杯而转,满意地接过酒杯。轻轻一晃,正要把它倒进嘴里,还想着,这一杯一杯的,看着是好看。但直接抱着坛子喝,肯定更别有快感。
“公主!”
麦芒被这刺耳的女音一惊,动作一顿,便看到一个神容憔悴的女人冲了过来,最后被翠浓给拦住了。
“翠浓姐姐,是我,小怜。”
翠浓一愣,“小怜?”
麦芒:小怜?那朵疑似小白莲?
她抬头看向那个狼狈的女人,好像,应该是的。“有什么事,说吧。”难道是关于......
“求求您救救褚少爷吧!”
“公主,求求您救救褚少爷!”
真是关于褚渊?
下意识地,麦芒把酒杯先搁在桌子上,问小怜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小怜神情有些恍惚,“我也不知道。他们说褚少爷是叛军的一个头子,把他抓起来了,说是要明日午时处决。不可能的,褚少爷怎么会是叛军的头子呢!公主,不会的,求求您救他一命,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您不是也很喜欢褚少爷吗?”
翠浓:“放肆!”
叛军头子,呵呵,叛军头子。
麦芒自嘲地勾起嘴角,脑海中很多个点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