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以诚第一眼见到陈白的时候, 没有分辨出他是男是女,是人是妖。
“你是谁?”陈白看到院墙下坐着一个人, 头发剃得很短,穿着寺院里小和尚的僧衣。陈白以为他是群演之一。
可那人用眼睛盯着他的时候,陈白又觉得不像,毕竟他年纪太小了,脸上已经有些棱角,但还有些稚气。
他走到那少年面前,两人距离不到一步:“这里在拍戏,不让外人进来的,你不知道吗?”
陈白又问。
那少年还是没有说话。走得进了,陈白才发现少年双目通红,应该是刚刚哭过。
“哎,哭鼻子。”陈白挨着少年坐下,从腰间的束带里拿出两颗糖,剥了一颗放到自己嘴里,“真甜,你要不要吃一颗?”
那少年还是不理他,甚至在他坐到旁边的时候,向另一边挪了挪,和他隔了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使他们不至于像陈白刚坐下那样,挨到了一起。
“呐,给你。”陈白一边含着糖口齿不清的说,另一边两只手迅速剥开糖皮,用离少年近的那只手送到他的唇边,“很甜的。”
少年想说“不吃”,一张嘴,陈白就将糖推入他的口中。然后又用手掌堵住他的嘴巴。
“这就对啦。”陈白收回手。
可那少年两眼无神望着前方,不为所动。陈白想,该不会是给他噎着了吧。
“喂,你没事吧。”
陈白拍少年的肩膀,少年终于摇了摇头。
其实少年并没有噎着,他只觉得那只手贴在嘴唇上,格外柔软,比最温柔的童谣都要柔软。
“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家人呢?”
“你是不是被你师兄欺负了?”
少年一直不说话,陈白只好自己做出猜测:此少年乃是云生寺的真和尚一名,因为受了委屈,只能到这里来偷偷的哭。
少年听着陈白的猜测,有些错得离谱,可平时十分不耐烦和别人打交道的他,还是听完了陈白的猜测,并且觉得如果他再多说些也无妨。
当时的聂以诚只觉得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又对自己没有恶意;可经过时间的打磨,他才知道,自己对陈白无条件接受,其实从初见就已经见了端倪。
在此之前,连张婶都不能和他坐得这么近,更别提时不时的身体接触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聂以诚的确是一个缺乏情感的人。
他的出走并非因为父母离异而伤了心,只是单纯的觉得没意思。
时间久了,有意思的东西也变得没意思了,无聊透顶。
父母的吵架离婚,父亲的再娶,张叔张婶的关爱,都无聊透顶。
“天啊,是不是有半个小时了。我该回去了。”陈白算算时间,蒋成业最多给演员20分钟调整情绪,他要马上回去。
陈白站起来,在离开的时候,回头对少年说:“你有空的话,明天还过来呀,我给你带糖吃,不是一个味道的。”
说完冲少年笑了一下,便跑了回去。
少年望着远去的一抹青色,并没有打算明天还来赴约。今天已经是个意外,他讨厌意外,讨厌自己掌控不了的无力感。
陈白那么一说,他那么一听。在当时,谁都没觉得这是一个约定。
可第二天,少年还是在同一时间,到了昨天到过的院墙下。
他来得鬼使神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正当他犹豫要不要离开时,那抹青色又出现在眼前。
“你来啦?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陈白这回脸色发白,额上还有汗珠,鬓角s-hi得粘在额头上,“张嘴。”
少年虽然只有十几岁的年纪,但陈白平视少年,竟不需要低头。
“看我干吗?我头上有花吗?”陈白将拿着糖的手指伸到少年嘴边,这次少年张了嘴,他成功的将糖送进了少年口中。
那时的聂以诚想,最后一次,反正以后也都不见了,就听他一回而已。
可糖刚进入口中,他的思维就全部停止了。
因为那颗糖——竟然是辣的!
陈白在他面前笑得前仰后合,一点也没有形象。
笑累了,就坐在墙根下,倚着墙,上气不接下地说:“逗逗你,快吐了吧。原来你不能吃辣。”
少年固执得将整颗糖咽下,转身要走,陈白牵住他的手:“生气啦?谁让你一句话也不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
明明捉弄人的是陈白,可现在,反问别人的还是他。
陈白的手黏腻腻的,出了汗,少年有些不耐烦。为了挣脱他的手,少年停止了离开的脚步,并且坐到了陈白身边。
少年以为是这样的,他为了不被陈白纠缠才坐到他身边。
“这就对了嘛,你喜欢什么味的,明天我带给你。”陈白向少年说道。
少年则注意到陈白今天.衣服有些汗s-hi,人也有些苍白。他想问你是不是生病了,可又觉得这并不关他什么事。
陈白看少年是个欲言又止的模样,笑得狡黠:“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像什么?”这次少年竟然开了金口,他的声音有些哑,是独属于变声期男孩儿的音色。
“像一头不会表达情感的小狼。”
第42章 负责
到第五天的时候, 陈白已经可以躺在少年的腿上晒太阳了。
少年依旧沉默,倚在院墙下,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两条腿伸展。陈白就躺在他的一条腿的大腿上。
这是从来没有人有过的待遇,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