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命难违,爹也没有办法,益州是远了点,但也是个富饶之地,不会很辛苦的。”
“怎么会这样!我去找太子殿下,我不要走!”林语堂失神一般吵嚷着。
“你别胡闹!圣旨已经下了,此事再无转圜余地!”
林老爷害怕他节外生枝,连忙制止了儿子。本来林语堂作为太子伴读,将来一定是留京做官的,谁知道出了这等事。
林老爷看着自己儿子难受无措的样子,又心疼地轻声询问:
“你可曾是和蒋大人家的公子结了仇?”
林语堂骤然抬起头,震惊地问:
“爹你何出此言?”
林老爷叹口气,说:
“此事是蒋公子要求的,圣上对蒋家意求安抚,已经应允了。”
林语堂听完跌坐在椅子上,边摇头边絮絮叨叨嘀咕着什么。
林老爷按了按眉心,光禄大夫蒋效羽对于朝廷将他从边疆撤回授以文官一直心存不满,如今儿子成年他又提出要送蒋勤入军随他爷爷领兵打仗。圣上本就想削他家的兵权,又怎么会答应。于是当面询问蒋勤属意的官职,要将其留在京中。结果蒋公子只提了不要和林语堂同朝为官的要求,圣上金口玉言已然定下。
他明白皇上这些年部署不易,近来身体不适,更是想为太子扫平障碍,权衡之下只得委屈了自家孩子。
“不会的!不是蒋勤,一定是他爹这么要求的!要把我送得远远的!我现在就去蒋府!我不能走!”
林老爷见儿子忽然激动起来,似要冲出去找人算账,连忙叫人拉住他。
“你别闹了!”
林老爷厉声呵斥,儿子不懂朝堂上这些博弈,他却清楚得很。那蒋效羽老j,i,an巨猾,本想以送子从军延续蒋家对兵权的控制。就算去不成也可以此为要挟,在朝中给儿子谋个好官位。谁知道蒋公子顾着一己私怨,白白浪费了这么一次好机会,蒋效羽此时想必也是气得不轻,又怎么可能是他的意思。
林老爷怕儿子闹事,派人看住了他,林语棠直到第二天才终于找着机会偷溜出去。他从自家院墙跳下,不小心崴了脚,顾不上疼,一瘸一拐地跑到蒋府。他脚受了伤使不上力,没办法爬树翻墙,只得去敲蒋府大门。
门房上回就得了吩咐,根本不放林语堂进去,连假把式的通传都免了,只说主人家闭门谢客,什么人都不见。林语堂怎么肯听,他在门口大声叫着蒋勤的名字,弄得四周路人频频驻足,好奇地看热闹。
管家急急忙忙出来,息事宁人地同他讲:
“林公子稍安勿躁,少爷今日不方便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讲,拜托刘伯伯您代为通传一下。”
林语堂长这么大,何曾如此低声下气过,还是对着一个下人。可他此时握着刘管家的手就像捉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心里乱得很,也隐约害怕得很,他想同蒋勤商量个法子,实在不行他们就私奔了去!
“刘伯,你先进去吧,我只同他讲几句。”
林语堂惊喜地望向管家身后,是蒋勤来了正定定注视着他。管家退到了门后,让他们二人说话。
真见了面,又相顾无言,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还是蒋勤先开了口:
“你已经听说了吧,一路上保重。”
林语堂吸了口气,拉住他的手忙问:
“我爹说是你跟万岁爷提的,不是这样的对不对?是不是你爹发现了?”
蒋勤抽回被他捏住的手,一字一顿地说:
“是我要求的。”
“为什么?!”
林语堂激动地扳住他的双肩,想看懂他眼里的情绪。
“分开对大家都好,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听着他毫无起伏的语调,林语堂简直不敢相信,明明前几天他们还浓情蜜意地耳鬓厮磨在一块儿,怎么会一转眼什么都变了。
“你答应过我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蒋勤面色冰冷,仿佛又一夕退回到了之前冷漠疏离的样子。林语堂怔了一下,随即心痛地苦笑出声,是啊,蒋勤好像从来就没说过喜欢自己,也从来没有正式答应过要在一起。他突然忐忑起来,慌不择路地想要寻找可以推翻这个心碎论断的证据。
“那天晚上,你明明…”
“住嘴!各取所需而已,莫非你还当真了?!之前是我一时糊涂,荒唐贪玩,以后我们各不相干,不必再见了!”
蒋勤皱着眉斜睨着他。林语堂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蒋勤这是什么意思?只是玩玩而已吗?那这段时间都算什么?!难道从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吗?
林语堂放开蒋勤,摇晃着退了半步。这半年多以来,自己傻傻的就像是将一块坚冰捂在怀里,自以为用体温慢慢将它融化了,谁知那冰块却化作了冰锥,毫不留情地一把c-h-a进了他的胸口。
林语堂用最后微弱的声音,发出临死前不甘的心碎求证:
“不是的,是你爹逼你的对不对,我都知道,肯定不是的。”
他央求着蒋勤,看着他的眼睛,希望得到哪怕一点的犹豫和温情,让他知道对方是有苦衷的。
却只见蒋勤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他说:
“林语堂,我再说一遍!没人逼我,你别再来缠着我!滚得越远越好!”
林语堂喘息着,胸口像是被挖了个洞,他看着蒋勤一字一字从喉咙里挤出那句让他万劫不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