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压着的情绪几乎是要炸出来。
他为什么也一起过来了?为什么是跟在皇帝后头?为什么还是以军师的身份?许久不见怎么再见面就是这个样子了?
他之前和程穆之……有见过面吗?
疑问再多,却也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等到众人用了晚膳,都去休息了,韩书文以“一见如故”的理由将这军师约了出来。
柳清言依言赴约。
大漠空旷,毫无遮挡的空间使得人恍惚间以为自己可以伸手摘月,柳清言看见不远处的山坡上,韩书文拎了坛酒,坐在那里等他。
“书文,许久不见。”柳清言站在他身后,缓缓开口。
韩书文倒酒的动作一顿,柳清言甚至看到他整个身子都愣住了,继而放了手中的酒,转过身子一把把他抱在了怀里。
不是程穆之与他再见时那样犹豫难过和惊喜的混杂,韩书文带着的是一种肯定的欣喜与意外,他拍着他的后背,“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再来见我。”
幸好你没有狠心到那样的地步。
柳清言挣开来,朝着他笑,还是当年那个与他一同玩耍的小少年模样,温润如玉,却少了年少时的那份腼腆。
柳清言道:“多年不见,你都已经比我高出大半个头了。我记得小冠礼的时候,你还没我高呢。”
“这西边的风吹着人长呢,”韩书文坐回沙堆上,用碗给柳清言倒了一杯酒,“尝尝?这是西边特有的烧刀子,烈的很。”
韩书文倒酒的手抖了抖,他已经很久不再这样局促。
柳清言接过,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就给干了,不可避免地被呛到。
话匣子却就此打开。
第165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韩书文没问他这几年都去了哪里,往事已经不再重要,人还在就足够了。他只是对柳清言与程穆泽一同过来这件事,还心有疑虑。
按着清言和程穆之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柳清言看着韩书文已经完全长开的样貌,他在安阳太久了,在军营里也太久了,因而皮肤有些黑,样貌硬朗而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除了成熟还有一种大将风范。
柳清言道:“难怪穆之之前同我说,你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我今日在你这军营里转了一圈,军纪严明,驻扎的位置也都特意仔细调整过,士兵一个个的都是j-i,ng神饱满,能带出这样的军队的将军,自然是有本事的。”
韩书文在听到“穆之”二字时,神情微微暗了些,“你回来以后先去找的他?”
“是,”柳清言还以为韩书文对这件事有什么疑问,解释道:“我已经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在之前的朝上改名换姓承袭了我父亲尚书的职位,也方便自己替穆之打探事情。”
“这次过来的原因,穆之应该也与你说过,我不过是过去做个间谍,撺掇些事情,等结束了,我可还是和你们一道儿的,你可别误会了我。”柳清言半是打趣,半是认真的道。
韩书文愣了一会儿才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想着程穆之的,你怎么舍得跟他为敌啊?毕竟都在一起那么久了。”
柳清言也笑了,“还是你了解我。书文,我觉得这大漠晚上风吹着还挺凉快的,我正巧也不困,你给我讲讲你来到这以后好玩的事呗,我还是第一次过来呢。”
柳清言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披风,还不忘提醒他一句,“当着程穆泽的面你可别叫错我名字啊,我现在改成严青了。”
韩书文喉头有些发涩,闭了闭眼睛压下发酸的眼眶,“好。你想听什么?”
他对他的这份感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为好,知道了两个人以后未免尴尬,更何况孰轻孰重,清言最终会选择谁,答案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不如还像现在这样,就像小时候那样。
他还是尚书府的小公子的时候因为管得严身体又不好,也不能到处跑,每每他一去找他,总是缠着他问东问西,稍微听见些什么稀奇的就恨不得拿笔记下来。
“我给你讲我一开始到这听到的一个传说吧……”
韩书文刚刚开口,身后就是一个他现在异常不想听见的声音,“呦,韩小爷在这讲什么呢?好故事我也想听听。”
韩书文白了他一眼,“齐王殿下这个时候不好好在账中休息,跑出来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好?”
程穆之笑嘻嘻地坐在柳清言身旁,朝着柳清言眨了眨眼,“离得这么远,谁会那么闲半夜跑到这里来盯着我?”
多日不见,柳清言有些想他,但碍着韩书文在旁边便只好默然不语,只是笑了笑。
韩书文见他已经坐下,便也扔了个酒碗过去,“既然来了,估计也是撵不走了,喝一碗吧。”
故人重逢,总是欣喜的。
这景象与多年前相似。
没变,却也变了。
连日奔波,至半夜时柳清言终于熬不住困意,昏昏沉沉的靠着程穆之睡了过去。
程穆之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他盖着,韩书文在旁边苦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他还是选了你。”
“对不起,”程穆之道,“他回来时,我没有同你说。”
“无妨,”韩书文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沙子,“你告诉我不告诉我,最后的结果都是这样,不过是安心的早晚而已。清言对你到底是不一样的,从始至终他都只把我当作朋友罢了。”
“既然这样,我连告诉他的必要都没有,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