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有些怅惘,但并不为贵贱穷通。她虽穷,可并不如何看重钱财,她感慨的是命。
她求而不得的,恰是别人不求自来的。
何秀隔着衣袖摸了摸那个花了几个昼夜做好的顺袋,心里堵得慌。
她跟何嫣说她要去方便,起身出去了。
前院,裴玑被众人拉着劝酒。裴琰却只是在一旁看着,破天荒地没上去凑热闹。
不管是他自己的生辰还是裴玑的生辰,都会令他想起一些不大愉快的往事。
无论众人如何相劝,裴玑始终滴酒不沾,之后与众人猜枚行令也是以茶代酒。
不一时,一小厮忽然躬身走进来,在裴玑耳旁低语了几句。裴玑听罢起身,道了句“请恕诳驾”,掣身走了。
由于眼下刚开席不久,人都聚在大厅内吃喝耍笑,后花园内便显得十分阒寂。
裴玑远远看到站在花园凉亭内的人,面色沉了沉。
走到凉亭外时,他停了步子,扫了面前的人一眼,道:“有何事要报与我知么?”
楚明淑恭恭敬敬地屈身一礼:“是的,还望世子信守承诺。”旋即掏出一个小绸布包呈与裴玑,“世子请过目。”
裴玑接过来,拿出布包内的东西一看,面色立时冷如玄冰,寒声道:“谁给你的?”
楚明淑只觉他的声音冷得砭骨,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自从上回被他捏住了软肋之后,她一直有些畏惧这个少年。他真是天生的上位者,不怒而威势自出。
“是太子妃,太子妃让我今日来世子府上时,寻个地方埋了,”楚明淑想起裴玑睚眦必报的性子,忍不住道,“世子千万莫在太子妃跟前露出我,我母亲还在宫里头……”
裴玑冷笑一声:“她没机会害人了。”
☆、第38章
何秀在外头发了会儿呆,往大厅折返的路上,忽然瞥见裴玑独自往前头走。
何秀抿了抿唇,忽地攥紧手,上前叫住了他。
裴玑转过头来时,何秀发现他的脸色不大好。她不知道他从前院过来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脸色不好,她眼下顾不了这些。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站在他面前说话了。
裴玑问她有什么事,何秀低头嗫嚅片晌,从袖中掏出那个葫芦样的潞绸顺袋,双手递给他,低着头忐忑不安道:“多……多谢世子上回的援手,我……我做了个顺袋给世子贺寿,世子……”
裴玑面色正阴沉,看到她手里那个顺袋,目光忽地一冷,遽然睨向她。
何秀吓得后缩一步,顺袋“啪嗒”掉到了地上。
她之前看到的裴玑都是十分温和的,没见过他作色的样子。目下他态度一冷,她只觉手脚冰凉,惶遽不已。
他看出什么来了?
“不必谢我,举手之劳而已,何况我也不过是看在昭昭的面上,”裴玑声音异常冷硬,“以后也不用再想着送我什么,我不需要。还有,我不想看到有下次。”言罢,看也不看她,掣身走了。
何秀望着他的背影呆愣了片刻,慢慢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顺袋。
她害怕他看出什么来,不敢在顺袋在绣什么有寓意的花样。可他似乎还是察觉到了端倪。
他方才猛地看向她时,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心事都无所遁形。
何秀满心冰冷,她的那些念头真的都是妄念。
裴玑没工夫也没兴趣去琢磨何秀的心思,不管她是否真的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都不重要,她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又想起了楚明淑交给他的那样东西。
那是一个木头雕的人偶,人偶头上跟脖子上各戳着一把刀,人偶背后刻着楚明昭的名字跟生辰八字。
这就是在用木工厌胜之法来咒她死了。
老爷子曾告诉过他,木工厌胜有两种法子可以破除,一是用火烧,二是投入沸油里。他当场点了把火将那木偶烧了个干净,并交代楚明淑回去后就说事情已办妥,不要露出破绽。
老爷子什么都爱钻研,也什么都爱教他,连厌胜之术这种邪祟的东西也要逼着他学。他从前觉得学这些浪费工夫,现在看来,真是艺多不压身。
裴玑冷笑,敢咒他媳妇死,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晚夕间,宾客渐散。
楚明昭指挥众仆妇收拾干净后,又沐浴一番,回屋坐在床上等了片刻,裴玑才来就寝。
楚明昭见他今日来得晚,不由问:“夫君又去往哪里转了一圈才过来?”
“嗯,”裴玑上了紫檀足踏,坐到床沿上,“去跟何随交代了些事情。”
楚明昭想起楚圭昨日与她说的那番话,便照实与裴玑说了,只是略去了那些离间的话,那些没必要与他说。
裴玑思量一回,道:“我知道了,我心中自有计较。”
楚明昭点头,并没细问,她觉得这些也不需要她操心。
裴玑说话间微微一笑,转向她:“昭昭不是说给我备了礼么?”
楚明昭“嗯”了一声,踟蹰一下,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样物件,迟疑着递给他:“夫君不要嫌弃……”
裴玑拿过来一看,发现居然是一个圆滚滚的锦绣香囊。他不禁低笑出声:“这香囊怎么这么圆?这仿的是什么?瓜?”一般香囊顺袋之类都会仿物而制,仿的最多就是葫芦跟茄子。
楚明昭坐过去一些,将那香囊拎起来,正色道:“我特意做得这么圆的。夫君难道不觉得,这很像粉团儿么?就是夫君之前给我买过的那种。我最爱吃那个了。”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