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忍笑应了他。
小唐自己拎着考箱,与谢芝等人同行,他同谢芝相熟,谢云谢远也不是难相处的人。小唐早打过招呼,有人替自己排了最前头的四个位置,小唐穿了十六层单衣,在中秋将近的凌晨这样冷风嗖嗖的天气里半点儿感觉不到冷,对三人介绍,“咱们早些进去,住天字考号。”
谢云也是个活泼人,他比小唐还小两岁,头一遭秋闱,问,“小唐哥,考号还不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啦,天字考号是最好的,也最吉利。越到后面,考号越差。闽地穷,贡院也破破烂烂的,不过,今年秋闱前检查了一回,有些实在不行的,都修好了。要是以往,有的桌子都用不得,考生还有在榻板上做文章的。还有些考号不严实的,晚上睡觉四面漏风。漏风还是好的,还有屋顶漏雨的,碰到天气不好,简直要命啊。”小唐如数家珍,“放心吧,今年修贡院时我过来瞧过,天字号最舒坦最好。”
谢云问,“原来修贡院的事儿是小唐哥你做的呀。”
“没,我就管着监工。”小唐倒不是个爱吹牛的,当初监工时他是想着,看看这些书呆子的考场啥样,一看险没乐死他,简直太惨了有没有!后来小唐有了志向要考举人,还挺后悔没叫人把贡院修的豪华些,不过,考号的情况他是极清楚的,所以早早着人排了最前头的位子,就是为了占个好考号。
小唐几人去考功名了,谢莫如这里遭遇了苏巡抚来提意见,谢莫如道,“这有什么不妥么?”
“倒没有规定在职官员不能考功名,只是,怕有人多话,说王妃为娘家兄弟循私。”苏巡抚向来说实话,就是,实话大多数时是不大中听的。
“哦,循私啊……”谢莫如浑然没当回事,道,“我修条路建个楼的,还有人说我假模假样呢。要是管这些碎嘴子,什么都不用做了。”
五皇子一家子就藩小两年了,苏巡抚觉着,谢王妃委实是个贤良人,他道,“那些小人言语,娘娘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外戚素来不是小事,娘娘行事,还需慎重。”他主要是来谈外戚的事儿的,要不,小唐也去考了,苏巡抚就没提。
“苏巡抚放心,我心里有数。”谢莫如道,“苏巡抚也清楚,我是书香官宦人家出身,我的娘家,不是那些不知所谓的人家。”不知所谓不四字,苏巡抚默默听了,就听谢莫如继续道,“要是想给他们谋前程,让他们在帝都岂不更好,文官讲究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在帝都打磨资历,天子近前,不比在这千里之外的闽地好。或者有人说,在这里有我照应,直接就是实职。真是笑话,闽地的五品官,怕是比不得帝都的七品。就是苏巡抚,你也是正三品,拿到帝都,能换个从三品的侍郎之位么?”
“娘娘,官职是要事,不好这样说的。”
“这是事实。”谢莫如道,“我不明白什么外戚不外戚的,苏巡抚你也是首辅之子,你中进士的时候,苏相就在内阁了。当时可有人因此中伤苏相?我的心,与苏相的心,是一样的。有机会,我不会让我的亲人错过,但如果他们才不堪用,我也不会去提携他们。”
谢莫如都这样说了,苏巡抚道,“娘娘事事清明,老臣佩服。”
“哪里哪里,还需苏巡抚你监督勉励。”
谢莫如这么笑悠悠的说话,苏巡抚也不知谢莫如是不是在讽刺他,只好不言。谢莫如感慨道,“要是不语,他肯定说,客气客气。”
苏巡抚立刻头大,“三弟性子跳脱。”
“前些天,我得了两块不错的料子,想来想去,也就不语穿着合适,你着人给不语送去吧。”谢莫如说着,紫藤捧出个小樟木箱交给苏巡抚。苏巡抚多端正的人哪,他倒是知道自家三弟同谢王妃私交不错,别个不说,每年谢王妃生辰,三弟在南安州离得不远,都会打发人过来送寿礼,今年也着人过来了。但谢王妃你赏他些什么不好,怎么赏衣料子啊~当然,宫里女人赏东西,多会有些衣料之类,但苏巡抚这个端正的人看来,就是有些怪。
不过,谢王妃要给,他也不能不收,他不收,谢王妃得说一句,又不是给你的……
苏巡抚只得代他三弟谢过,抱着樟木箱子满腹心事的走了。他,他总觉着谢王妃这是曲线行贿,怎么破!还有三弟啊,你每次给我写信,信上一口一个“莫如妹妹”是怎么回事啊!
苏巡抚真是愁死了!
苏巡抚愁苦的去了,穆三也过来辞行,谢莫如笑,“如今气候正好,我倒愿意你多留几日,只是,近中秋了,怕你也急着回去。我给老王爷备了些中秋礼,你一并带去吧。”
“多谢娘娘。”穆三对闽地是没有半点好感,能让他升起敬重之心的,也就是谢莫如了。主要是,穆三觉着,谢莫如是个正常人。在闽地这样野蛮的地方,有谢莫如这样雍容优雅的人,绝对是一个奇迹啊。
连带五皇子,在穆三眼里,也不是个有心胸的。更甭提五皇子手下的狗腿子小唐之类,由臣及主,有这种狗腿子,五皇子能好到哪儿去。倒是谢莫如,气质风度一等一,让人一见便不禁心生好感。他爹也很有拉拢谢莫如的意思,故而,他对谢莫如也很是客气。
谢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