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真是愁死了,想寻空叮嘱儿子几句,也不知皇后娘娘这么召儿子进宫做什么?
谢莫如召小唐进宫倒不为别个事,就是想打听一下秦驸马这事到底是怎么个来龙去脉。至于小唐会不会为了黑秦家跟皇后娘娘说谎什么的,谢皇后相信小唐还没有在他面前撒谎的本事。
小唐:……
小唐到凤仪宫,一听皇后娘娘问这个,小唐道,“我爹在家叮嘱我半日,叫我不准在外头说秦驸马的事儿呢。”
谢皇后笑,“你少在我面前弄鬼,难不成你还添油加醋陷害秦驸马不成?”打发了人让小唐只管说。
“我稀罕陷害他呢,他这事儿,也不算什么机密。那个小牡丹,原是于家大爷的外室,就因她出身不好,一直难进于家的门儿。于大爷便将她养在了外头,于家倒了,小牡丹也得另寻靠山,其实人家小牡丹不大愿意,小牡丹又不傻,先时于家纵不让他进门儿,于大奶奶的手也伸不到外头来,她在外头住的安稳,还得能些银钱。秦驸马可是长公主的驸马,她不要命了敢勾引秦驸马,她早想脱身呢,原是想搭严家小二爷的路子,偏生严相过逝,严家上下守孝,严小二爷也顾不得她了。严家一家子都回了老家,现在也没人敢得罪秦家,她可不就得跟着秦驸马。这事儿一出,小牡丹就吞药死了。其实,也就是这么点事儿。”小唐挠挠头,他觉着秦驸马这事做的不大地道,但因着秦尚书一倒,直接受益的就是他爹,他也不好在皇后面前说秦驸马的不的,只得把话憋了回去。
谢皇后倒是好奇了,问他,“怎么,你同这个小牡丹也挺熟啊?”
“以前她跟着于大时,于大请我吃酒,就是在她那儿。她弹得一手好琵琶,那屋子收拾的,跟妖精洞一般,于大跟他在一处时,可是没少吃补药。”
谢莫如问,“听你说着,这个小牡丹后来怕是央求过你吧。”
小唐叹口气,“她是求我替她想个法子,想从秦驸马手里脱身。这个话,我可怎么跟秦驸马提呢,我跟秦驸马也不大熟。”
谢莫如见小唐说的与丈夫着人查的一般无二,并无添油加醋之处,便让小唐下去了。
待小唐傍晚回家,老唐又跟在小唐屁股后面问,“皇后娘娘问你什么了?”
小唐装模作样,道,“娘娘说的话,岂能外传?”险没把他爹噎死。
老唐现在也不大顾得上小唐,他现下正琢磨着,要不要在陛下面前替秦家说句话什么的。便是因此,才问小唐去宫里听谢皇后说了些什么。老唐直觉认为,在秦驸马出事的这么个节骨眼儿上,说不得谢皇后就是在问秦家的事。老唐这么想着,便又问了小唐一回。
小唐马马虎虎同他爹说了说,道,“行啦,我去给祖宗上柱香。”
老唐也跟去一道给祖宗上了香,他觉着他能当上首辅,兴许还真亏了祖宗保佑。老唐觉着,儿子当差不成,但在对帝后情绪把握上却是有种天然直觉,便与儿子商议,“秦家如此,咱们不好落井下石,只是看秦尚书,也委实可怜。”
小唐道,“老秦尚书则罢了,至于秦驸马,爹你可千万别去做那好人。您想想秦驸马做的事儿,先帝把公主嫁给他,他立刻便是正一品的驸马都尉,儿子生下来也有爵位的。公主给他带来这许多好处,又不是要求他做什么摘月亮摘星星的事,他这般不给公主留体面,陛下定不会轻饶他的。倒是老秦尚书,一把年纪,在朝这许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爹你替老秦尚书说话倒罢了,秦驸马那里,你可别发善心。这事儿,不大容易善了,要不,皇后娘娘不会找我去细问这事儿。”
小唐这话可是把老唐感动坏了,老唐恨不能大呼一声:我儿,你咋变这般聪明啦!
不只是儿子对此事的分析,还有小儿子对人心的洞察,老唐颇觉欣慰,面儿上还依旧是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样,道,“好了,知道了。此事定有御史上本弹劾,你就别上本了。”
“我既是御史,不瞎不聋的,皇后娘娘又刚问过我,怎么能不上本?这不失职么?爹你可不能为了自己前程就轻视我的差使啊。”小唐十分不服,没理他爹,气哼哼的走了。
老唐微微一笑,老怀大慰。
彼时觉着儿子不成材,可有秦醒一对比,老唐就怎么看怎么觉着儿子顺眼!
多好的孩子啊!
虽不比李九江、苏不语等人,可他儿子也不是秦醒这样脑子不清醒的,成事虽不足,但起码不会坏事,这便已是大大的好处。想到秦家出了这么一颗鼠屎,老唐就恨不能心里大笑三声。
实在太爽了有没有!
哈哈,赐磕睡便有人给送枕头啊!
老唐这里暗搓搓的高兴呢,穆延淳却是驳了老秦尚书第一道致仕的表章。
秦醒得此消息,喜若癫狂,连声道,“祖父,帝心尚在!”
老秦尚书脸色灰败,向来保养极好的乌发一夕之间半白,见孙子如此,更是心灰意冷,淡淡道,“这是陛下给我留的面子,等我上第二道致仕表章。”
秦醒身子因喜悦微微颤抖,道,“起码,陛下还能给咱家留些颜面,就不是没有机会。”
老秦尚书平静的看向这个孙子消瘦激动的脸庞,心下一派索然无味,挥挥手,打发他出去了。
老秦尚书想着,能请谁代为周旋一二呢。此事既出,首辅之位自然要易手,但,老秦尚书还是希望能保住孙子的驸马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