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晋国皇子之争如此激烈,不知身为晋国之主的大晋皇帝会作何反应。云倾将视线转向晋帝,却见晋帝此刻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倒是这金銮殿前的晋国朝臣们已是按耐不住纷纷变了脸色,有的甚至交头接耳,互相传递颜色,但又十分默契的不敢轻易出声。
但是不敢轻易出声不代表无人出声。
只见一年过不惑的红袍官员一马当先,走出百官队列,跪在丹墀之上,朗声道:“恭王至勇,齐王至孝,兄和弟睦,实乃我大晋之幸也。”
此人名叫严从文,受曦泽提拔,在礼部任尚书一职。
晋帝闻言,脸色稍缓:“爱卿所言甚是。”
然而严从文接下来的一席话却立刻令人目瞪口呆:“恭王神勇,攻克蛮燕,他率领的恭军一路势如破竹,为大晋立下了汗马功劳,实乃储君之才啊!”
紧接着,又有一较为年轻的官员出列拜倒:“恭王之威,一路令燕军闻风丧胆,实乃天降奇才,天佑大晋也,恭王之功,非以小利能匹也,当以储君之位配之!”
说话的人名叫贺迪,在刑部任员外郎一职,也是右曦泽提拔上来的。
他的话音一落,群臣像是被这二人壮了胆似的,纷纷毫不吝啬地跟风附和起来。
于是,金銮殿外为恭王大唱赞歌的声音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云倾暗暗称奇,她望向晋帝其他的皇子们,立储之事他们应当是最关心的,可是此刻他们均是眼观鼻,鼻观心,只做未闻,仿佛未曾牵涉到他们的利益。
接着,云倾又望向晋帝,才明白众位皇子不做反应的缘由。此刻晋帝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了,仿佛在极力忍耐,看来这曦泽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云倾不禁窃喜起来。
最后,云倾的视线终于落到曦泽的身上。
此时曦泽的脸色,终于由青转白了。他掏出虎符,双手高捧举过头顶,直直跪在晋帝身边,恭敬而恳切道:“儿臣蒙父皇委任,率军攻燕,幸不辱命,如今得归,请父皇收回虎符,以正四军。”
晋帝望了望眼前的虎符,依然铁青着脸,不为所动。
曦泽不甘心,他对着晋帝拜了又拜,言辞更加恳切:“父皇,儿臣此次得以取胜,实乃侥幸。若非何皇后相助,儿臣此刻恐怕就不是在这里了。儿臣不敢居功,恳请父皇收回虎符与威武大将军等职,儿臣愧不敢受。”
如此剖肝切肺的一番话,晋帝听到最后,已是大恸,是啊,若不是何皇后相助,他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思及此,晋帝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他强自镇定后,亲手扶起曦泽,将虎符推回曦泽怀中:“拿着它,别弄丢了!”
这一次,云倾清晰的看到,晋帝其他的皇子们尽皆变了脸色。看来这曦泽已经险险地逃过一劫了!
第2章 身世之谜
翌日清晨,云倾来到兰君房中,恭谨地给兰君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端坐在梳妆台前红木凳上的兰君,挥退忙碌的侍女,端起身边的茶盏,小抿了一口,脸色和悦道,“如今你能平安来到晋国,北宸渊的功劳最大!从今以后,我便让他做你的贴身侍卫,专门负责保护你!”
北宸渊,是燕国的校尉长,云倾和亲的送嫁事宜皆由他总管。他是兰君的亲信,实际上也是晋国人。晋燕对夏国发动战争时,云倾的车驾尚未走出燕国边境,那时,北宸渊一闻讯便带领手下亲信侍卫将云倾送到一个偏远安宁的村子里,一边躲灾避难,一边联系兰君。后来,燕国投降,他们也与兰君取得了联系,曦泽遂派人跟随兰君亲卫军寻找云倾,并护送云倾前往晋国,一直到昨日清晨才与兰君汇合,一起面见晋帝。
云倾听兰君提到北宸渊,亦出声赞道:“北校尉确实有勇有谋,尽职尽忠,以后有她护卫儿臣,也可以让母后少操些心!”
说到操心,兰君心头一酸,叹道:“虽说你过了今年便要行及笄之礼,可终究还是个孩子,你哪一件事母后不操心?”
云倾闻言一凛,想来是骑射之事令母后不快。
果然,兰君收起刚才和悦的脸色,将茶盏搁在茶案上,道:“我问你,为什么要与恭王比试骑射?”
云倾不语。
兰君见状急道:“你莫不是想借机射杀恭王,甚至晋帝吧?糊涂!你若是存了这样的念头,我劝你尽快悬崖勒马。这晋国的政治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你最好不要搅进去。如今,你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燕国公主的身份到了这就是一绊脚石,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暂且不论你是否杀得了恭王,此番骑射会不会成为晋国列位皇子你争我夺的战场还尚未可知,你的决定实在太鲁莽了!”
想不到心事全被母亲看穿了,云倾心中微怔。数月以来,“报仇”二字不停地在她脑海中盘旋,为了报仇,她并不怕搅进晋国皇子的皇位争夺战中,因此,语气并不十分诚恳:“母后教训的是!”
“还没有站稳脚,就想着跑,你有几条命?”兰君见状继续斥道,“哼,燕皇千宠万疼的儿子急着要他的命,你却在这里急着为他报仇!你听着,这燕国人的仇不需要你这个晋国人来报!”
“母后……”云倾闻言瞪大了双瞳,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却见兰君十分镇定地对她说:“以前在燕国,我虽身为皇后,但我成为燕国皇后还不足八月便诞下了你,顿时,铺天盖地的流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