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知道夫人挂心,说左右不过这些日子了,他路上赶得急些就好。”云栖摸了摸脑袋,他是照吩咐办事的,可面对杜云萝的时候,多少还有几分忐忑。
杜云萝却不怪云栖,她知道穆连潇的意思。
穆连潇去了蜀地,但名义上,他是往江南去的。
因此这几个月里,穆连潇连家书都没有寄,免得这一路驿站过来,让人晓得了这信的来处。
他也不会把行踪说得很透彻,蜀地和江南回京的路程时间是不同的,说得越细,若叫有心人去查证了,越容易被看穿。
这防备的不单单是二房,而是圣上也要防备在蜀地的那些人。
杜云萝也不细究穆连潇到底是什么时候启程的,只要人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就像云栖说的,左不过就这些日子了。
可就是这么几天,让杜云萝格外牵挂。
柏节堂里,徐氏笑盈盈与吴老太君说着腊八去婆驼山上取粥的事情。
“今年这大喜事,就我和四弟妹去了,”徐氏心情极好,声音都比从前清亮几分,“我要早早去取了粥,回来一家人分了,沾沾福气。”
吴老太君哈哈笑她:“你如今已经是好福气了。”
徐氏的脸色微红,低声道:“不怕您笑话,我这些日子在给孩子裁襁褓小袄。
我这些年啊,绣的都是佛蟠佛经,偶尔给自己缝两件内衬衣衫,哪里还做过小孩子的活计。
这双手啊,生得都不知道怎么下手了,就差把针线房的妈妈叫到我屋里,给我一道描线做活了。”
这番话听得吴老太君感慨连连。
府里有针线房,有这么多妈妈们,哪里需要主子们动手裁衣,徐氏是高兴坏了,要亲手给孩子做衣裳。
可正如她说的,她多少年没做过这活了,早就手生了。
吴老太君拍了拍徐氏的手:“你手巧,不出一个月啊,又做得跟从前一样好了。我记得啊,连康小时候的内里衣袜,全是你亲手做的,那摸起来,柔得跟豆腐一样,舒服极了。”
“我也就这么点本事,”想起往事,徐氏感慨之余,眼角微微湿润,道,“我这回多准备些,除了给连康媳妇肚子里的这个的,还有连潇媳妇肚子里的,我啊,还想着再多活个十几二十年,给曾孙子们也做衣裳哩。”
杜云萝从外头进来,站在明间里驱寒气,听见里头婆媳两人的对话,心中亦是沉甸甸的。
她记得前世时,徐氏也活了很久,心如死灰,日复一日地煎熬,最后垂垂老去。
那些时日里,她不曾开怀笑过。
今生,徐氏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每一天都是欢乐,她过得踏实又满足。
撩开帘子进去,杜云萝挽了徐氏的手,道:“三婶娘,我可听见了,您说的,我肚子里的这个也有份,您可千万不能少了我的,不然我不依。”
“这孩子,还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吴老太君笑骂了两句,拉着杜云萝坐下,“叫老婆子看看,今儿个气色如何。”
徐氏亦是笑弯了眼:“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