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太君躺在罗汉床上,气色极差。
杜云萝见此,不由有些心慌:“祖母,您是不是身子骨不舒坦?要不要请医婆过来看看?”
“不打紧,”吴老太君摆了摆手,“我都这把年纪了,身体是好是坏,我比你们年轻人知道。就是突然之间被惊着了,歇一会儿就好了。”
见杜云萝抿唇,吴老太君轻声笑了:“连慧如何啊?”
杜云萝答道:“我们去的时候,乡君蓬头垢面歪在榻子上,祖母,虽说乡君不修边幅,但我瞧着,反倒是安心了。”
“哦?”吴老太君示意杜云萝继续说。
“能蓬头垢面,那乡君就是不见人的,她每日里就是在自己屋里待着,不用和平阳侯府上的人打交道,对乡君来说,倒也顺心。要真是每日里都绷着一根弦,我们娘家这儿,就要担心她日日在侯夫人和世子夫人那儿立规矩了。”杜云萝解释道。
这个说法,吴老太君听得在理,又问:“那你二婶娘是怎么摔的?”
杜云萝抬眸看了单嬷嬷一眼,实话实说道:“二婶娘和乡君难得能说说话,我就没打搅她们,和晋家大奶奶在花厅里吃茶,单嬷嬷去请二婶娘,走到半途,二婶娘脚下不稳,摔下了台阶。我瞧着,脸上蹭破了点皮,冬天衣服厚,身上如何,我看不出来,可医婆说伤了腿……”
吴老太君长长叹了一口气:“连慧那张嘴哦!
嫡嫡亲的两母女,打小也是捧在手心里的,怎么就不能顾念着父母的好?
当父母的,也没想过让儿女掏心掏肺,但这生恩养恩,好歹、好歹也要记着那么一丁半点吧?
怎么就能说话做事一点儿不顾念,一点儿不留情呢!
不用说,肯定是连慧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让元谋媳妇脚下失了重心,给摔了吧。
哎,元谋媳妇伤着了,连慧使人来瞧过没有?”
这一席话,吴老太君说得情真意切,站在一旁的单嬷嬷晓得老太君的“意有所指”,背过身去抹了抹眼角。
这都是吴老太君的真心话,可惜,穆元谋和穆元婧两兄妹,别说顾念了,反倒是朝着父母的心坎捅刀子。
杜云萝隐约觉得这段话的味道不对,来不及细想,见吴老太君问起,便赶紧道:“不曾见到乡君身边的人。”
依杜云萝的想法,当时晋家大奶奶慌得厉害,只怕压根不记得使人去穆连慧跟前报一声,可这事儿,杜云萝既然是推测,也就不会在吴老太君跟前替穆连慧开脱。
“罢了,”吴老太君苦笑,“不提那母女冤家了,我跟你打个招呼,你二婶娘这一伤,伤筋动骨一百天,只怕三五个月都动弹不得,你二叔父又素来爱干净,受不了伤药味道,风毓院里的丫鬟婆子伺候你二婶娘都来不及,你二叔父身边肯定会少了人手。
我琢磨着啊,把青松借过去几个月,这丫鬟懂事,做事情也利索,我用着挺好的,把他借过去,等你二婶娘好了,再把青松还回来。”
杜云萝看着吴老太君,点头道:“您觉得好,就如此办吧,只是您身边……”
“我一个老婆子,缺一个人不打紧。”吴老太君的语气里透了几分坚定。
另一头,风毓院的正屋里,一下子涌进了不少人。
朱嬷嬷和董嬷嬷是练氏的心腹,看着是身宽体胖的,实则手上没多少力气,只好让两个粗使婆子把练氏挪到了罗汉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