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协意味着他们将会被程怀远永远抓住小辫子,可是不妥协,父亲当年的牺牲就会一文不值,翻案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何成效是聪明人,当年他做出牺牲父亲以保住大家的决定便足以说明这一切,可是程怀远显然也是蓄势而发,鹿死谁手尚未可定。
这个新年注定要在不平静中渡过,除了养伤,夏冬最担心的还是何成效与程怀远的会面。
新年前夕,夏冬与何意轩一起搬回了何家的老宅,这是一幢旧式的二层小别墅。自从结婚后,夏冬几乎没有再回来过。这里有着她与父亲太多的记忆,小时候她经常拉着爸爸温暖的手来到何家,坐在客厅的角落里看何伯伯养的花花草草。
每当这时候,何夫人都会一边坐沙发上给她削着水果一边感叹道:“小冬这孩子啊,淘气起来气得人没法子,可一旦安静下来也就怪可怜可爱的。”
那时的何意轩还只是邻家哥哥,给她带好吃的,或者带她去和他的女朋友们约会。岁月转瞬即逝,她们终成眷属,心却各在一端。
夏冬的伤渐渐好转,何意轩从看到她的伤时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的手机忘在办公桌上一直没有取回来,没有电话的日子就像是处在世外桃源。夏冬有时坐在老宅的客厅里,看着花草度日,有时也会去外面的雪地上走走。
自从那日分开后,她没有再和康浩楠联系,那夜就像一个华美的乐章,在他们的人生中上演着,沉淀着。
何成效回来的时候刚好是新年,夏冬回来时看到他的车子停在院子里,司机和王阿姨站在前厅前聊天。看到她回来了,两个人的神色有些异样。
“父子两个说话呢……”王阿姨看着夏冬还想说什么,客厅里却传来何成效的声音。
“混账!程怀远的外甥女出现在洛杉矶的时候你就应该想想是为什么,居然和她搞在一起,难怪小冬想要离婚!程怀远是什么人,苏晓晓又是什么人?你还记不记得她家人是怎么死的?那样的女人会毁了你一辈子,你知不知道?!”
何成效是行伍出身,又在官场做久了,说出的话自然气势逼人。夏冬本已迈进去的脚步不由又收了回来,只得站在门厅处。
“对不起,父亲。”何意轩的声音有着少有的低沉:“这件事我会处理好,至于夏冬……我们之间的问题也会有办法解决。”
“我倒要看你怎么解决。”何成效淡淡冷笑:“程怀远已经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这次选举他要坐到常委的位子上去,你难道想现在去把苏晓晓那个女人给解决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的舅舅也不会放过任何人,包括夏远进,你,我,还有夏冬,我们都已经成了人家的瓮中之鳖。”
事实与夏冬料想的一样,何成效现在极为被动,程怀远手中的握着的把柄太关键,这让他们进退两难。
有风吹过,门锁轻响。
“进来吧,”何成效的声音仍带着威严,却已经恢复了平静:“小冬,什么时候回来的?”
“父亲。”夏冬恭敬地叫了一声,又看向一旁的何意轩,而他却将脸轻轻转了过去。
夏冬垂下目光,她分前看到他的脸上有伤痕,何成效这一生对儿子都溺爱非常,很少动手打他,上一次还是三年前为了他们的婚姻……
“小冬,过来坐。”何成效的声音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示意夏冬坐在自己对面。
“父亲,意轩已经很努力在弥补了。”夏冬沉默了片刻道:“程怀远对这件事恐怕也是预谋已久,就算意轩与苏晓晓不相识,他也不会放过我们。”
何成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半晌才道:“你母亲最近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我和意轩还在寻找肾源。”说到这里,夏冬不由又想起了方美媛,便止住了话头。
何成效不知听没听到,半天没有说话,雪地折射进来的阳光照在他斑白的两鬓上,让他看上去比以往更苍老。
夏冬知道,对于自己的父母,何家一向是心怀愧疚的,可这些年来自己和何意轩半死不活的婚姻却让他们吃尽了苦头,于是这些愧疚便成了说不出口的尴尬。相信何成效在教训何意轩的同时,也将这份感情揉在了里面,于是才动手打了儿子。
“小冬,你和意轩的事我听说了,放心,你爸爸不在了,你就是我的女儿,他对不起你我自然会教训他,离婚的事不要再提了。”
“父亲。”夏冬看了看丈夫,这才向何成效道:“其实这并不怪意轩,这些年他已经在尽力做到最好,之所以想离婚,只是希望我们还能有寻找幸福的机会。”
何成效略沉吟了片刻,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咱们家的情况你不是不了解,程怀远现在虎视眈眈,姓苏的小丫头之所以看上意轩,只怕也有他的意思在里面。如果你们离婚,程怀远会迫不急待地将外甥女送进我们家。苏晓晓的父母当年死的离奇,这样的女人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她进何家。这些年我知道你委屈,可你和意轩生活了这么久,总还有些夫妻的情份,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话说到这个地步,纵然夏冬再想拒绝也要给何成效一个面子。
何意轩看着夏冬没有说话,灯光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无法判断喜怒。
直到夜深的时候夏冬才在客房找到了何意轩,放下药箱,她替他擦拭着伤口。她的手上缠着绷带,关节处还有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