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混账话。

这话私自说着也就罢了,薛忖色胆包天竟敢当街喃喃不休,天色已晚,尚未被路人觉察出来倒还好,但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可就大大有损薛府的名声。

薛沉璧前世就略有耳闻,据说这在安和县县令府里备受薛老太太宠爱的嫡出少爷薛忖,十五岁的年纪屋子里就有了通房丫头。

这在大周算不了什么,大周不比东宋的夫妻,东宋律法要求夫妻双方必须一心一意,身心如一,不似大周男子这般将美人流水一样往府里抬。

故而天下三国里一直有“生女当为东宋人”的传言。

大周宫里的皇子们十多岁的年纪都会被嬷嬷们教导此事,受过教导的皇子也会顺从祖宗之法从自己宫里择出一个相貌人品俱佳,家世清白的宫女来尝一尝人事滋味。

前世容庭身边是有一个含玉宫一等大宫女的,但依着容庭对姜鸢的爱慕和与她相处时对她的冷淡,薛沉璧料想他是避开这事不曾同那宫女有什么龃龉。

但是容庭终归不是她,她又怎知他会否替姜鸢守身如玉,那只是他们二人的事,薛沉璧拂了拂神色漠然,与她这个局外人又有什么关系?

薛忖自进肃京,做客薛府府上以来,凡事都压着性子缩手缩脚,生怕薛怀捏了他软肋陷害与他。

他视薛怀为劲敌,便笃定薛怀也是这样看待他的。薛忖的母亲张若芷同他说起薛怀那个不甘被休,最终上吊而死的便宜娘时,语气中尽是鄙夷憎恶:“辛茹那心胸狭隘的黄脸婆,都老得只剩下渣了,也不照照镜子瞧瞧那张老脸,竟还占着正室的位子对我大呼小叫,看我不逼死这婆娘!”

他母亲说起父亲的原配辛茹时,总是厌憎又愤怒,他是男儿身,不知娘亲这滔天怒火从何而来,只是暗自决心自己日后定要娶一个花容月貌的娇妻养在房里,必不会像他父亲那样憋屈。

薛忖在安和县里的那几个通房丫头都是安和县里数一数二的美人,但今日第一眼瞧见这位突然造访薛府,艳气逼人、国色天香的恭仪郡主时,他心中狠狠一动,顿觉安和县的那几个都是蒲柳之姿,举止粗鄙矫情,脸蛋生得粗糙平凡半分入不了眼。

他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郡主动了心。

心中所想被软糯的一句“忖叔,你怎的还愣在此处?怎么不同我们一起进去?阿爹和殿下还在里面等着我们……”打断,薛忖才一个激灵放开捂住薛锦绣嘴巴的手,他擦了擦手,手心手背汗渍淋漓。

看向那个个头尚小,身量还未长开的小姑娘,薛忖仍是忘不了她之前是从棺材里活过来的,眉梢冷凝,薛忖想,大约从土里爬出来的人都是这样的。

小姑娘皮肤白皙如玉,看似竟比那恭仪郡主还要再白一些。她脸上还有些婴儿肥,身量五官尚未长开,倒是看不出眉眼如何,但眼睛却澄澈透亮,带些古井一般的幽深无波,瞳孔乌黑深沉宛如无穷无尽的漩涡,漩涡不停转动,水波起伏间仿佛能照见人世百态。

被如此清澈诡谲的眸光死死盯着,薛忖一下就慌了,袖袋里藏着的纸张犹如羽毛一般飘出来,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悠悠落在薛沉璧足边。

薛忖的心“扑通扑通”快要跳出嗓子眼,目眦欲裂地看着弯下腰拾起纸张薛沉璧。

薛沉璧看也不看就知道手中捏着的纸张是下月秋试的小抄,还是她亲笔模仿了容庭的字迹抄下来塞入季恪生借给薛忖的书籍里的。

她笑吟吟捡了那纸,双手递给薛忖:“忖叔叔可否让小姑姑将那桂花香囊还给阿璧?若是下次二殿下心血来潮再问起来,阿璧倒好搪塞,只是不知道小姑姑会不会因屡教不改被二殿下责罚了……”

薛忖被姜鸢扰乱了心绪,又加之差点被薛沉璧发现了秘密,躲她还来不及,急匆匆拽过白纸,低头叱令薛锦绣将香囊还给她。

薛锦绣方才被容庭吓得差点魂飞魄散,那丑到极致的香囊顿时就是个烫手山芋,她慌忙从腰边取下来,扔到薛沉璧身上,薛锦绣一向不肯服软,扔过去了还不忘骂几句狠话:“我……我才不是因为……因为……害怕才还给你的……这香囊这么丑……我丫鬟绣得都比这个好!还给你,我才不稀罕!”

“哦很丑么?”淡淡低沉的男音飘在桂花香中,薛锦绣回头正要看看是哪个龟孙子竟敢顶她的嘴,偏头望过去,婆娑浓密的树影下,容庭身姿挺拔俊秀,深邃如刻的面上神色漠然,恍若鬼魅伫立在一片乌影间。

薛锦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她愣了愣,终于神思衰竭蓦地爆发出来,哭哭啼啼拖着薛忖一溜烟儿夹着尾巴逃了。

薛沉璧觉得很是解气,看着那便宜兄妹扬长而去的身影,扶着树干揉着肚子笑起来。

再抬起头的时候,容庭已经不在了。薛沉璧急急忙忙赶去了风华堂,心底却很是奇怪他的态度。不就是个一般的香囊么,还绣得这般丑,怎的他就这般在意?

猛地想起她先前在角亭躲雨偶遇容庭的景象,容庭十指修长有力,指腹泛起青白颜色,凸起的指腹针眼清晰,已然是结痂了的。

薛沉璧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郁卒地捶胸顿足,原来……原来他这般在意……他一个男人绣什么香囊啊!

心中恶心到不行,桂花香囊在她手中渐渐滚烫,薛沉璧恨不得将这破香囊丢到鱼池里。

她低头掐住手腕忍了忍,匆匆将香囊和扇坠塞到一起,一步子迈进了风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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