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愠恼,帘外的将士低声咒了句“竖子”后,一把扔开手中皮鞭跳下马车。

薛沉璧双眼微眯,思索须臾,唇角浅浅一勾,偏头瞟了一眼薛老太太,双手抠住车璧神情惊恐:“这车夫怎的好生生就下马车了?若是马儿受惊,那□□母岂不是……”

王妈妈一听薛老太太性命有恙顿时犹如打了鸡血,她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翻开帘子叫住那走远的将士,讥讽瞧着那一身甲衣高声喊道:“哎,叫你呢!怎能丢下我们老太太独自跑了若摔了我们老太太该当何罪你可知我们老太太是什么人新科状元薛忖的奶奶,哪里是你们这些小兵小卒能怠慢敷衍的”

那将士的面容藏在严密的铠甲中不甚分明,黝黑的皮肤露出一截,他轻蔑地仰头同王妈妈对视,唇边的讥笑渐渐晕开,那夺目的嘲笑嫌弃刺得王妈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简直快绷不住脸皮。

她刚想开口呵斥那小卒一番,就听那小将士指着马匹慢条斯理道:“这马匹的缰绳早捆在柱子上,本就无碍。嬷嬷你眼神不好也就罢了,心思还不澄明,难道近日在京中你就不曾听闻你们府上那位金尊玉贵的新科状元的罪行吗?”小将士嘴角弯了个弧度,越过王妈妈看着马车里坐立难安的薛老太太,一字一句道:“奴才是小兵小卒不要紧,可若是从高处摔下来变成了小兵小卒,那才是一无是处。”

王妈妈惊喝:“你这是何意”

将士不再应答,扭头去了前头。

薛沉璧不动声色看着王妈妈踉跄着爬回薛老太太脚边,惊惶欲绝道:“老太太,他说……他说我们忖少爷……”

薛老太太神情平静,晨光投到她的脸上,是如同雕塑的安详寂静,攥着兔毛滚边手抄的手指指节发白,“不是忖儿亲口告诉我,不是我亲眼所见的,我都不在意!”

相较垂死挣扎,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薛老太太而言,邻车的安和县家眷则情绪激动不堪,高旭领着众将去前边疏散人群,几辆马车就孤零零停靠在后边,先时被强行塞进邻车的凝露凝香此时也已经自行走下来,踏上薛沉璧所乘的马车。

凝香扑到薛沉璧的身边坐下,双目灼亮如火,痛快道:“太夫人在邻车上晕过去好几回了,被她身边的盼春狠狠掐了几次人中才醒过来。”

凝香性子较柔,也并不喜和人冲撞,可如今她提及安和县的人时也是一脸愤懑恼怒,看来张若芷和薛老太太手下的爪牙们,是暗地中屡次欺负他们薛府的下人。

薛沉璧忧心忡忡瞧了邻车一眼,帘子翻动间可见车内人仰马翻之景:“忖叔叔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无恙,倒是连累祖母劳心费神了……”

凝香凝露交谈几句见薛老太太脸色不好也都识相地闭了口,静侍薛沉璧身侧。待坐定下来,驱车的将士们又回到马车前,再次策马扬鞭,驶往皇城。

此后一路畅行无阻,京都卫在城门前守着,高旭示以腰牌后城门缓缓开启。

这是薛沉璧今生第二次踏入皇宫,两次身份迥异心境也迥然,上一次是大臣家眷,这一次却是罪臣亲属,最后都是异曲同工,殊途同归。

皇城空旷广袤,寒风愈发瑟瑟,薛沉璧刚下了马车,太阳却一个滚儿躲在不知何时飘来的乌云后,一片阴影下,迎面就刮来一团浅紫的冷风。

她冷得瑟缩了下,眯眼防着那细碎沙尘侵袭眼底,朦胧视线中那团纯粹的紫色越发清晰,渐渐靠近她,最后竟晃出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衣带当风,广袖如云。

作者有话要说:  23日请个假停一天哈,明天继续更新

☆、第五十章

青年眉目如画,乌眉破开阴影入鬓,更衬得眸色深幽,他漆黑发丝在衣袍上蔓延而下,宛如在三尺碧潭中涤荡开来的松墨,半是泠然半是凉薄。

薛沉璧偏过头往后藏了一步,避开容庭行来的方向,薛老太太颤颤巍巍被王妈妈从马车上扶下来,张若芷丢了魂一般杵在薛老太太身后掩面而泣,盼春则抱着貂皮斗篷怯怯缩在一旁。

许是身着朝服容庭目光太过犀利幽冷,他背后的千重宫阙又太过孤寒,汉白玉长阶上浮雕的巨龙威风凛凛,高大奢丽的楼宇错杂交织宛如一张大网将穹苍兜头盖住,阳光越来越淡,薛老太太呼吸一窒,定在原地,嘴唇上下翕动半晌终是不敢言语。

绿色朝服的高旭令腰间佩刀的侍卫严守薛编修的家眷,自己则上前一步,敛袖低眉不卑不亢对容庭道:“殿下,微臣已奉圣命将罪臣家眷带到。宣安殿会审在即,如今但凭殿下做主。”

容庭淡淡应了句,视线一一划过惊惶欲绝的薛府家妇,最后如前几次一样看向了薛沉璧。

小姑娘微垂着头,因年岁尚小故而身量也还未张开,今生他和她相见的次数掰起指头寥寥可数,甚至在她心中他或许只是一个影子,不知道他们从前那样的亲密无间。他想着离她远一点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可如今看来,唯有在他身边他才能安心,才能让她不再重蹈前世覆辙。

“父皇实则召见的唯有薛编修的生母和祖母二人,怎的将府上还未及笄小姐也一并唤了入宫”他的嗓音清冷如泉,在这阴沉沉的冬日里乍然响起竟然比凛冽朔风更为刺骨的寒凉。

薛老太太和张若芷昨夜守在薛忖的西厢房里一夜无眠,薛忖也不知因何事触怒帝王,竟然使得龙颜大怒,更是令自己身陷囹圄。而官位颇高的薛怀早就因他母亲早逝而不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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