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要刻意瞒下四两银子,她是怕爹娘知道自己以前贱卖了那么多好东西,要心疼,而且嫂子是个见钱眼开的,知道鹿角值这么多钱,还不得天天催着大哥上山去打梅花鹿啊!这一带梅花鹿可不好找。
“我可不要你的搭车钱。”柱子是个老实人。
“柱子哥,你这就见外了,往后我可不敢再搭你的车了。”陈敏儿故作生气道。
柱子赶忙把包子塞嘴里,憨憨地笑了起来。
二妞一路上欢快地唱着歌,陈敏儿却是心不在焉,记挂着被发配漠北的亲人,琢磨着要怎样才能说服爹娘让她去学医。
回村后,陈敏儿偷偷跑去土墙,那人果然不在了。是安全离开了?还是被人杀掉抛尸荒野了?
陈敏儿安慰自己,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其余的她也没能力管。
回到家,爹和大哥打猎还没回来,敏儿交给娘三两银子。吴氏很是惊讶:“卖了这么多?”
陈敏儿笑道:“运气好,碰上了回春堂的少东家,他说咱这对鹿角成色好,就多给了二两银子。”
吴氏笑眯了眼,宝贝似的把银钱锁进了木匣子。
“娘,今儿个看到回春堂药铺在招学徒呢!”陈敏儿试探道。
吴氏没往深处想,说:“学医好是好,只是当学徒太辛苦,没个七年八载的出不了师,而且,没出师之前都得给人家白干,你哥都成家了,还是安安分分做个猎户的好。”
“可我想去呢!”陈敏儿道。
吴氏看了她一眼,坚决摇头:“不成不成,你一个女儿家去学什么医?过两年你就该嫁人了,没得耽误了终身大事。”
“女儿家怎么就不能学医了?我朝不是就出了个女御医吗?眼看着家里又要添人口,我去当学徒,爹娘肩上的担子也能轻些,况且,当了大夫,收入就有保障,以后爹娘老了,看个病啥的也方便,现在看病多贵啊!”陈敏儿游说道。
“我觉得学医挺好的,当大夫不仅受人尊敬还赚钱呐!把个脉,开个方,大把大把的银子就往兜里装,而且,家里有个大夫,咱们一家子往后看病就都不用花钱了。”金巧花不知什么时候倚在门边,嗑着瓜子,闲闲道。
吴氏最看不惯巧花这副游手好闲的样子,不悦道:“你懂啥?就知道为自己打算。”
金巧花触了个霉头也不恼,慢悠悠地说:“我为自己打算啥呀?反正小姑又不用我养活,我是实话实说,小姑不去学医,过两年顶多嫁个庄户人家,不照样过苦日子,白天黑地的忙活?要是小姑真成了大夫,那身价可就不一样了,起码得配个秀才老爷不是?那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是真心为小姑好。”
不得不说,金巧花这张嘴就是厉害,知道说啥最能触动人心,做娘的不就图自己女儿将来嫁个好人家吗?吴氏有些心动起来:“可这学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陈敏儿见娘动摇了,再接再厉道:“娘,回春堂这次招收学徒,有三个月的试用期,三个月后要考核,考核通过了才能成为正式学徒,娘,您让我去试试呗!要是过不了关,我再回家成不?”
吴氏犹豫不决:“这事,娘做不了主,得问你爹。”
正文 9.第9章 说服(下)
“正德在家吗?”屋外有人喊。
吴氏连忙走出去:“是里正大人呐!孩他爹不在,您找他有事吗?”
“上头有令,从今儿起,上山打猎也要交税了,每月十文,陈家嫂子,回头你跟正德说一声,让他赶紧把税交了,不然可不许进山了……”
不一会儿,吴氏满面愁容的回来,边忿忿地嘀咕:“太没天理了,从古到今就没听说过上山打猎还要交税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陈敏儿在屋里都听见了,家里生活原本就困难,上月因为要给她治病已经用光了家中所有积蓄,以后每月还要多交十文税银,无疑是雪上加霜。十文钱对于有钱人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穷苦人家,一个铜子都得来不易。
晚饭都做好了,但爹和大哥还没回来,金巧花没心没肺,自己先吃饱了回炕上取暖,她是双身子,家里的柴火都先紧着给她烧炕。
陈敏儿和吴氏伸着脖子踮着脚尖眼巴巴的张望,看天色渐渐黑沉下来,两人的心都揪了起来,这种天气进山是很危险的。
“娘,您先回屋吧!外头风大。”陈敏儿担心道。
吴氏的目光依然在黑夜中搜寻:“娘没事,你先进屋去。”
“哎!来了来了,你爹回来了。”吴氏突然喜道,跑进了风雪中。
陈敏儿抬眼望去,只见柱子背着爹,大哥一旁搀扶着,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来。
“这是咋地啦?啊?孩他爹……”吴氏急道。
“爹在山上滑了一跤,扭伤了脚。”
柱子一直把人背到屋里放在炕上,石头道:“柱子,谢你啦!”
柱子憨憨道:“谢啥,乡里乡亲的,赶紧给叔看看,伤的严重不?”
陈敏儿看爹脸色不太好,蹲下身子,抬起爹受伤的脚,一摸脚脖子,肿的老粗,幸好骨头没断。
“娘,赶紧去外头弄盆雪进来。”
石头道:“要雪干啥?烧热水,赶紧用药酒搓一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