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按规矩,江夫人还是要问:“女君可有特别的交代吗?”
杜且恍然回过神,“夫人做的衣裳,妾很放心,只是这谨见皇后要穿的衣裳,还是以简洁为主,颜色不要太明亮,不要大红,不要素白,也不要全黑,包括这三种颜色的配色也不要。这样吧,给妾做一身绛紫的。”
江夫人不解,“依女君的年纪,绛紫过于老气沉闷。”
“那绛紫就当外袍,总之不要显得妾太年纪就是了。”杜且想了一下,“里衣选择明亮的紫就好了,至于何种搭配合适,那就有劳夫人。还有,衣裳做得宽大一些,尤其是掐腰和胸线。”
又是外袍,又是宽大,这做出来的衣裳完全遮盖掉她的细腰雪峰,还有老气的色泽……
江夫人一瞬间就懂了。虽然世家大族都各自养着自家的绣娘,可一旦要参加宫宴等隆重的场合,还是会到她那里找一些时兴的款式,但凡是女子都以能入宫为荣,无一不是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只有极个别怀有目的之人,才会往丑了打扮。
很显然,杜且就是其中之一。
虞氏倒是对杜且的考虑很满意,“妹妹想得很周全,是不是也听说过关于皇后的传言?”
杜且又岂会没听过,以前还打过几回交道,每次她都把自己收拾得明艳动人,可都被她明褒暗贬,说得一无是处,纪太夫人脸面无关,回到侯府纪澜对她也没有好脸色。她是吃够了这位小杨皇后的苦头,表面上端庄大方,可暗地里却是个肚量小又爱计较的性子。
是以,皇后召见她,她还是尽量低调,既不能不够隆重端庄,又不能过于突显自己。总之,不能让皇后看出自己不打扮,又要显得自己不会打扮。
当然,杜且并不知道自己在宫门前鸣冤的那一身天青色的烟罗裙,我见犹怜,已成为不少闺阁女子争先模仿的对象。这是后话了。
虞氏教了杜且一些宫规,杜且学得很快,倒像是之前就会的,举手投足比虞氏还要规整。
“妹妹之前学过?”
杜且摇头,“我哪学过这些,嫂嫂教得好,我自然学得好。”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在皇后下旨召见之前,你还是不要继续装病了,偶尔出来走动走动。”
“装病或许更好,我可以连妆面都不要。”
“那可不成,太失礼了。”
姑嫂二人正说着,贾氏进来了,绕着杜且转了一圈,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挑衅地说道:“看你也没几套像样的头面,我让人送了几套眼下时兴的款式,你挑一套进宫的时候用,不要显得咱们杜家太寒酸。”
杜且没有拒绝,“那就谢谢母亲了。”
然后,她毫不客气地选了一套红宝石鎏金头面,又挑了一套翡翠制地,又拉着虞氏也选了两套,贾氏看得都肉痛,可想到是她们替她保住了嫁妆,也就没那么难受。
三人说话间,杜乐怯怯地寻来,“听闻爹爹已无大碍,女儿想去大牢门前接爹爹回府,请母亲示下。”
贾氏倒是想让她去,可杜且却是万万不肯,“妹妹还小,还是留在家里看着四郎吧。四郎还小,只有一个乳母跟着,难免不尽心。况且,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家该去的?”
“姐姐连宫门都去得,为何我去不得?”杜乐瞬间变脸。
杜且侧眸睨她:“你这是想东施效颦?”
杜乐到底年纪小,须臾间脸都白了,被平氏养着的时候各种娇惯,受不了一点的气,当即就气冲冲地顶回去:“谁学你了,你这么鲁莽,挑衅圣人的权威,早晚会被他治罪的,还以为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情。”
“怎么?你是想带父亲去见平氏吧?”杜且冷笑,“父亲把她发卖了,你却能找回到她,也是不容易。”
杜乐心虚,低了头掩饰她的慌乱,“谁说我要带父亲去见娘……”
“还喊娘呢?”杜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平氏在嫁入杜府之前和程副将就认识,这次父亲把她发卖了,也是程副将一手操办的,卖往何处怕是只有程副将清楚。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单独见父亲,无非就是想带他去见平氏,看看她现下装可怜的样子,奢望父亲会怜她惜她,把她带回杜府。可是你想过没有,一个男人为了保全自己,连一心付出的女人都能下狠心舍弃,他还会再回头看她一眼吗?平氏对父亲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眼下他最该倚仗的人是我,是我救了他,而不是你。你若是还想打什么歪点子,我劝你趁早歇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今日母亲和嫂嫂都在这里,我就把话搁在这了,若是再有下次,你还敢当着我的面去见厉家郎君,我就打断你的狗腿!我们杜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门户,不养像你这种觊觎自己嫡姐未婚夫的恶毒庶妹。”
杜乐被她一通数落,脸上忽红忽白,气喘难定,“我没有,是厉家郎君不要你的。”
“你没见过他,如何知道他要不要我?”
“你在寺中与清远侯私会,但凡是有点脸面的人家都不会要你的。”
杜且眉眼微扬,缓步上前,“你不说,我倒忘了这件事情,你勾结程副将四处散布谣言,你是想置杜家置父亲于何地?这话母亲和嫂嫂也都听见了,我也就不再多说,至于怎么办,还是交给长辈去处理。”
杜乐大怒,撒泼冲了下去,“杜且,你不要得意,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踩在脚下,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