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纪澜毕恭毕敬地退后。让出一条道来。
四皇子齐王高斐,也就是日后厉出衡辅佐他从高衍手中夺取大梁政权的一代新君。纪澜前世对他以礼相待,觉得他是一个和蔼温润之人,可他登基之后手段之凌厉,令纪澜刮目相看。如今再次见到他,纪澜凭添了一份敬畏与防备,毕竟前世下旨杀他的人,就是高斐。
齐王与圣人的关系素来不睦,连大朝会他都可以缺席数月,工部衙门更是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比起其他皇子掌管的地方,工部尚书是六部尚书中最轻松也最具实权的一位。
齐王径自走过去。踢了谢桐一脚,“别丢人!”
谢桐瘪了瘪嘴,“叔,我都被打成这样了。”
谢桐和他只差五岁,跟在齐王屁股后面长大的他向来没大没大,见了他也从来不大礼参拜。
“打了就打了,你还能打回去吗?别人目无法纪,滥用私刑,难道你也要知法犯法不成!你平日胡闹也就算了,本王数月不在京城,你就不知深浅成这副样子。”齐王一席话,表面上是斥责谢桐,可话里的意思不用仔细推敲,都能听出他是在敲山震虎,敲打杜如笙。
还在一旁看热闹的陶青浑身不自在,这是他的职权范围,可那四名军士投案后,他没有立刻把杜如笙带回去审问,一来是因为昨日京城突发事件太多,又是深夜时分,二来谢桐这厮太能闹,他也想看看能闹出什么结果,也就没有把杜如笙带走。
“介山。”齐王回眸低唤,纪澜迈步入前,不敢耽搁,“京城治安是你的职责所在,不去抓捕昨日伤人的主犯,却与我家这不懂事的孩子计较,你这御林军副统领是怎么当的?你在质问谢桐的同时,可曾问过自己,是否依法行事?”
纪澜一阵汗颜,齐王句句在理,先时出现时谦逊温和,摆低姿态,然后个个击破,有理有据,狠狠给了你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京城不依婚约嫁娶,就能当街行凶,是本王离开京城太久,不知京中行情,还是京中但凡有兵权在手的都作威作福,以权压人?”
纪澜哑口无言,与陶青对视一眼,后者已是大汗淋漓。
可眼下这个局面,他若是冲进去带走杜如笙,无异于承认自己就是齐王口中所说之人,可若是不去,等同于承认自己的渎职。
谢桐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冲着纪澜做鬼脸。
这时,谢府的府兵和纪澜所率宿卫军的包围圈之外传来喧天的锣鼓声,鞭炮声掩盖了杜府门前的喧嚣,成功地吸引了围观人群的注意力。纷纷回头张望。
“谁家迎亲啊,这么大的阵仗?”
纪澜抬手示意宿卫军让出街面,谢桐也撤开谢家的府兵,不能坏了人家的大喜事,而且一看那阵仗,就是大户人家娶亲,他可不想再闹出别的事情。
谢桐向来爱热闹,叫人把他抬起来,眯着眼睛望过去。
八抬的大轿,尚看不到尾的聘礼,震天的唢呐欢天喜地地响着,鞭炮声不绝于耳,把街面都染成了红色,犹如一条红色大道,直通向杜府的大门。
轿前大红衣冠的新郎骑着白马被队伍簇拥着向前行进,眉目清朗,俊秀儒雅,看起来甚是眼熟。
谢桐打了个激灵,拔掉挡在左眼的绷布,定睛一看。
“这……厉出衡这是怎么回事?”谢桐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怔怔地望向齐王,“叔,别说你也是知道的。”
齐王笑而不语。
纪澜眉头深锁,面色铁青,右手握住马鞭,冷冷地看着大红喜服的厉出衡。眼睛渐渐眯了起来,不加掩饰的痛楚溢出眼底,如同乌云覆盖的天空。
谢桐终于明白厉出衡让他把事情闹大的原因,心中为自己深深叹息,这就是所谓的为别人做嫁衣的感觉。
迎亲的队伍停在杜府门前,厉出衡下马向齐王行礼,又与陶青和纪澜相继见礼,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是在最末尾压阵,一脸不情愿的甘赋冲。
“人家不把女儿嫁给你,你这是逼婚吗?”谢桐拉住从他身边经过正欲叫门的厉出衡,一脸的郁卒,“让这么多人给你当见证人,亏你想得出来!”
厉出衡执手行礼。“子朗兄过誉了。”
论不要脸的程度,谢桐自愧不如。
杜如笙听到动静,装病不出来,可虞氏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直接叫人把门打开,和杜战双双出现。在杜府的门前有四皇子齐王、清远侯纪澜、太子太傅甘赋冲,还有京兆尹陶青,虞氏可没有杜如笙的胆量,敢当面这几个人的面拒绝厉出衡的亲事。
虞氏和杜战与众人见过礼,笑道:“家翁染病在身,未能相迎,还请殿下、侯爷及诸位大人见谅。谢五之事,乃是家翁麾下军士的过失。还请五爷莫要追究,改日定当登门赔罪。”
谢桐摆摆手,“不知道今日是贵府的喜事,这事改日再议,改日再议。”
虞氏这才为难地看着厉出衡,“郎君这……是来迎亲的?”
厉出衡大红喜服,眉眼间尽是喜色,“厉某不堪被人诬告拖延婚期,择日不如撞日,也好让全城百姓看到厉某的诚意。”
“可是……”虞氏心中虽然倾向于厉出衡,可杜且的婚事还要是杜如笙点头才行。
厉出衡请出甘赋冲,“厉某连主婚人都带来了,提亲、成亲都一起来。以免又耽搁数日,恐下次被打的就是厉某了,到时候卧病不起,又是一桩罪名。是以,这事还是依岳父大人的意思,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