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是祸,可祸不单行,总有厉出衡陪她一同承担。而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
这时候,贾氏突然满脸是泪地站了起来,目光幽深,朝着杜如笙走了过来。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的时候,她已经一巴掌打在杜如笙的脸上,大喝一声:“够了!”
杜如笙被打懵了,半晌才回过神了,高举起手臂要打回去,却被贾氏反握住手臂。杜如笙已经忘了,贾氏曾经也是一员猛将,她立下的功战都归于他的名下,让他得以平步青云。当她身陷在滇南的沼泽残喘求生,那是需要何等坚强的意志,才能靠自己的力量走出来,并夺得最终的胜利。可杜如笙全忘了,安逸的生活,沉默的贾氏,浮华的官场,都让他忘记自己的平庸。
“我不同意三娘嫁过去。”贾氏冷冷地说道:“也不同意阿且和离。阿且是我女儿,她一个贱人生的女儿凭什么和我女儿平起平坐?就算厉郎君对她做过什么,那她就当妾室便是了,非要说他不忠,那么全天下的男人还有几个忠于自己的妻子?夫君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还用我直说吗?平氏掌着这个家的时候,我不闻不问,是因为我对你有愧,你把我的嫁妆转移到你自己的名下,我也可以不在乎,你是我的夫君,我整个人都是你的,还在乎那些嫁妆吗?你说想把阿且嫁得好一点,对你对阿战都有帮助,我不反对。你认为厉家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想要悔婚,我也没意见,杜家好了,阿且嫁到哪家都好。对这个女儿,我从来没有关心过,她本该是为这个家做出牺牲,但这个牺牲也该有个限度。你想让她嫁进东宫,攀上太子,只要是你能做到的,我都不曾反对过。可阿且现下既然已经嫁了,而且厉郎君对她呵护备至,可你却还想着把他们拆散,再把杜乐嫁过去。太子是储君没错,可后宫的嫔妃也不过是个妾室,阿且现下是厉氏的正妻,你为何要毁她名声,让她去给别人作妾?先前也就算了,可京城都在传河东厉氏乃是大梁兴起的明日之星,你怕他危及太子的地位,就想着也一并毁了他的清誉,让他就此止步于仕途。我不知道太子给你了什么样的好处,让你做这些损人却并未利己的事情。以往我对你千依百顺,只因你所做的都是为了杜家,为了孩子,阿且也理应为这个家尽自己的一分力,可是你现下做的这些,却只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利。女儿家最重的是闺誉,能得一个好夫君,便是人生至幸。厉郎对阿且如此情深义重,又岂会做出对不起她的苟且之事。今日在这个院中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个不要脸的庶女,觊觎自己的姐夫,趁着他受伤之际,爬床未遂。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明日派人把杜乐送回庄子上。及笄后我会为她挑选夫婿,也算是尽嫡母的责任。”
“你……你敢!”杜如笙气得说不出话来,“我才是一家之主!”
“夫君,容妾提醒你,这是内宅阴私,理应由我这个主母料理解决。阿墨,你说是吗?”贾氏突然点了虞氏。
虞氏点头走出,“方才厉郎君说的那些药汤的问题,妾会尽快处理,若查清事实真相,会将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奴仆发卖出去。而阿且和厉郎君也不适合继续留在娘家,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就让人送你们回去。”
贾氏满意地勾了勾唇,又道:“程副将,你职司杜府的守卫,却让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堂而皇之地走进只有厉郎君一人的屋中,这件事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自明日起,撤去府中所有的侍卫,我要另择将士。而你,也不必再身兼数职。”
“你反了你!连程副将你都敢发落!”虞氏和贾氏一连串的动作快速而又果断,杜如笙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凶巴巴地叫嚣。
“程副将?”贾氏直接越过杜如笙,“你可听清了?”
程兆寅哪敢说半个不字。
“阿墨,让你的人把三娘带走,严加看守。”贾氏知道虞氏的侍婢是有身手的,“明日一早就把她送走。”
杜乐大声叫了起来,喊声直冲天际,“凭什么!凭什么赶我走!她能嫁给厉郎,为何我不能?”
贾氏直接给了她一记耳光,“这一巴掌是打醒你,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厉郎根本就不要你。你非往上贴。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就是你娘教你的,是以我有必要把你调教回来,人不在于自己的出身,而在于你做出来的事。”
“阿且,让路。”贾氏道,“都散了。这位看戏的郎君也该回家了,杜府今日没有晚饭。”
谢桐这才摸着鼻子走出来,搭着始终一言不发的杜战肩头,很快表明立场:“夫人放心,今日之事。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毕竟我是谢家人,不是太子一党。”
“这是杜家,大门永远都敞开着。”贾氏并不清楚这些党派之争,但谢更始是右相,且是当朝唯一的宰相,谢桐与杜战的亲厚,也不是不能接受。况且,杜如笙一味地想攀上太子,但太子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尚未可知,不妨多留一条路。
杜且脱力般地让开,谢桐第一个拉开门,程兆寅紧随其后,杜战也没有再留,他本是唯父亲之命是从的孝子,可杜如笙却一再让他看到那些愚可不及的场面,他已经对这个父亲失去了应有的尊重。
杜如笙大势已去,愤然拂袖。杜乐失去了最后的倚仗,也只能是被虞氏的侍婢带走,无力反抗。
“今夜好生安歇,有什